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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
赵授一声令下,众官兵便跳上船头,该摇桨的摇桨,该拉帆的拉帆。
因选用的船只都是扁舟的大小,故操纵简便,未过一会儿,十多条船都离岸而发,势如长龙,推波而进。
卢德光见船只游到水心,即号令岸边的军士举旗点鼓,水中间的几条船便迅速向内靠拢;两边的船则包成个圆,两翼架上团牌,倚住弓箭鸟铳,一齐作响,震得水面惊起浪涛,拍向兵船。
叶永甲在岸边看得出神,那兵船阵法形式,种种不一,自己倒是平生未见,故赞叹不已,意犹未尽。
演了半个时辰,赵授腿脚早就酸痛不了,可见卢知府仍站的挺直,便不敢擅坐;今见时辰一至,遂忙不迭朝着水心大喊:
“回船!”
这一声叫得干脆,兵船上的人听罢,都回应一声“是!”
,便列成一队,军容整齐,荡向岸边来。
有条船紧跟在最后,船上站着曾在户房放火的十个老兵。
若不是此后发生的惊人一幕,他们本不会受到所有恐骇的目光的注视。
就在那条兵船即将脱离水心之时,竟出奇的剧烈晃起来;叶永甲登时将眼睛扫向那里,那条兵船却迅疾而使人作不出反应的向后一倾,站在上面的十个人竟‘通’地一声尽数掉入水底,覆在船下!
有几个仍在水面挣扎,用手死死抓紧船身,但因在水深之处,又不通水性,只得沉将下去;有双臂膊则还在空中乱扬,而离他最近的那条船尾的人却紧张的死死盯着那双手,直到他们尽陷进水去,才看见岸边的卢德光四下奔走,夸张地舞起手臂,大喊:“救人!”
这才有人冒着险情钻入水底,竭尽力气托出一人的躯体;站在另一条船上的人则荡桨过来,一齐奋命地将那副身躯拉到船上,然后载到岸上。
浑身惨白,无不透着冰凉。
卢德光摸了摸他的胳膊,确认此人不会再醒,便微弱的吐了一口气。
然后小心翼翼地觑起那人的面庞,久无一话,眼睛使着劲,眼眶通红,好像在酝酿悲情。
这虚假的心表现出的真诚面皮只有叶永甲看得最深。
他同时听到了那窃喜的笑与空洞的哭。
卢德光果真在哭。
这是众人听得的,嗓子几乎都哑了;人们都站在一旁抹着泪,定定地看卢德光趴在那具尸首上,他的身子时不时地颤抖。
“巡检司的兄弟啊……”
他抽泣地说道。
“这船上一共几人?”
卢德光语声悲痛。
“十人。”
“不通水性?”
“没错,只是捕盗的兵……”
那军官低下头,道。
卢德光条然站起身,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那你怎能让他们来这儿?不是存心害人吗!”
他回头乜向叶永甲,叶永甲正遥望船翻覆的地方,好像觉得水中另有蹊跷。
军官深觉脸上火剌剌地疼,不过仍不敢吭声,如实回答道:“在下……只是以人数不足,恐伤练兵之威严,才不得已招了他们来。”
“那你应该早些禀报!”
卢德光叱骂道。
“你得把水里的人都捞出来,不然我叫你罪加一等……得把你砍了!”
说着,他一摆手,叫上赵知县,气冲冲地径回了县城。
那十个人终还是被军官捞了上来。
军官认了个遍,直至确凿无误,才按知府大人的要求,将他们的名姓写在纸上,且写明了家中情形如何,一并递给卢德光。
卢德光则一一吩咐下去:丰裕多田之家,以银五两恤之;尚可自济之家,以银十两恤之;穷苦而无温饱之家,以银三十两恤之;若致孤儿寡妇,则加恤二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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