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陷入沉寂,唯有秋风卷起几片落叶,擦过摇曳的灯笼,又重新归于大地。
接受着目光如炬的扫视,越容因见他不语,知道越长山是怀疑自己居心叵测,想要陷害嫡兄。在他心里,除了嫡子嫡女,其余的全是陪衬。儒家熏陶下的愚昧世家子,自然先子后女,先嫡后庶。
"为父觉得,此事过于冒险,你阿兄本就军功赫赫,万一牵涉政事过多,皇上难免心中忌惮。你身为皇上的枕边人,自然要替太子和咱们家族筹谋,多说几句好话,待时机成熟,再给那阮氏子使使绊子。"
越长山酝酿了片刻,才吐露了决策。
心中像是看了场滑稽人偶幕布戏,见人装了鬼的样子做不人不鬼的举止,可不就是这焚膏继晷、花架子般的高门大户常做的事嘛。
越容因见他还难得做了虚伪的样子,难得好笑,可她怎么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呢?
"父亲如此思考周到,本宫也觉得有道理。"越容因点点头,灯笼映照下,女子犹如釉色温润的秀骨佛像,墨鬓翠眉下尽是难为情的眸色。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父亲应当听闻过长宁公主生辰宴上阮青微献给公主一份极为稀奇的礼物,颇得公主欢心。本宫也曾让人监视过他的举止,确实刻意接近公主殿下。
父亲不熟悉,可本宫知道,长宁公主性情天真开朗,最有可能喜欢上此类温和皮囊,又有别于其他世家儿郎的寒门之子。若是他一朝成了驸马,必然不会站在太子阵营之后。他如今暂代皇长子太傅之职,万一他支持皇长字,只怕对太子不利,也对咱们府上不利。"
周围安静如一汪潭水,全部声音陷入真空之中,唯有心跳声传递到耳膜中,越容因只听的到越长山思忖着无意识敲击木柱的声音。
"咚—咚—"
直到木屑被无意识的敲击飞溅出来,越长山最终颔首低眉,叹气:"罢了,为父同你阿兄商量商量,无非就是个鸿路寺少卿的职位修缮文书。让你阿兄军营把分发重修兵法的事儿扔给给鸿路寺,最后再寻个替罪羊。"
想起当年若非是庶女与这阮青微有暧昧之情,对方如今反目成仇,否则哪来的这些琐事,他冷冷的哼了声,甩袖离去。
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敢不帮自己,不,不敢不帮太子和越府上下阖族人的性命。
......
汪嬷嬷不敢再招惹这二小姐,连忙安排了丫鬟和下人清扫出了偏僻后院的安宁堂,也是她从前的住所。
院落小到只有正屋和东西两间厢房,杂草和野蔓因为常年无人住,高及人腰。院中有一秋千,还有一荒废的花圃,除此之外,还有颗合欢树,如今粉色绒毛状的花快凋谢尽了。
侍卫一时匆忙挂在正屋檐下几只灯笼,看起来并不温馨,反而配合着环境,有种格外的阴森诡谲。
"娘娘,奴婢瞧着这是多久没收拾您住的院子了,竟然如此荒废了。"福娘有些心疼的看向花圃中光秃秃的枯地,临入宫前她还特意栽了金菊,如今都枯死了。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越容因自然知道自己在府中处于什么地位,她眸中流露出了丝怀念之情,从前小娘在时,常抱着她在秋千上摇啊摇。
哼着闽州常听到的歌谣:"小儿郎,望爹娘。爹娘笑,儿郎闹。风儿青,月儿高,一家欢乐齐逍遥。"
如今时过境迁,唯有梦影如皮影戏,时常放映在心中。尘世庄周梦蝶,即便是清醒沉沦,她也甘之如饴。
风适时刮过,凉意丝丝,福娘见状连忙给她披了大氅,拥她进正屋。屋外抱厦处住这府里安排伺候的小丫头,而福娘则在室内小榻处守着。
屋子极小,通屋全是素净的雀蓝与水绿,除却木制书架和榻案,床边的纱幔是素绿,窗纹是雀蓝的剪纸,还贴在上面。
合了纱幔,主仆二人一夜好梦。
—
次日清晨醒来,福娘用银簪试了早膳无毒,把鸡肉五豆粥、萝卜青椒拼盘、牛肉金丝饼端了上来。
用过膳,福娘适时把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果然府中新选的侍女大都是宫女出身,可那柳姨娘却并非是如此,而是京州清白人家的女儿,从未进宫,只是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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