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疼。
浑身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再次醒来,隔了帐幔朦胧,越容因迷迷糊糊看见了道颀长的身影,端坐床边。
空中弥漫着淡淡的......
龙涎香?
意识到这儿,越容因想立即起身,却被缠绕的绷带给牵绊住,猛烈的咳嗽了几声。m.
帐幔外及时的递来杯春信茶,只是钳住杯口的手修长白皙、骨肉匀停,微绷的青筋隐匿在筋骨下。
不是福娘。
越容音掀了帐幔,映入眼帘,是男子清隽到苍白的脸,龙袍的金边贵气凛然。
"还疼吗?"
周元鹤体贴的替她擦拭了鬓角的汗,语态温和,只是绀青色的眸底淡淡的,带了些许审视和试探的意味:"你为救太子负伤,朕甚是感激。如此,嘉奖你什么好呢。"
越容因瞧见了皇帝半冷的神色,眸底晦暗,她便知道周元鹤会起疑心。帝王之心,如伴虎偈、深如寒渊。
好在,唯一的证据早在一派慌乱时,就被福娘处理掉了。
她若现在求了嘉奖,堆金积玉,那么今日所受的皮肉之苦,就没了用处。
"臣妾不疼。太子殿下没事吧?"美人再抬眸间,苍白的娇眸里含了焦灼忧虑。
见越姬满身心都惦念着太子,周元鹤摩挲着腕间的迦南佛珠,他极满意妃子的乖巧与适度,眼尾的冷意消弭了些。
"承之没事,你也好好休息。琇娘在天上,也惦记着你们两个至亲。"
可笑。若当真惦记,越德琇只盼她死在花豹爪下。
面色不显,越容因瞧见了周元鹤眼底的乌青,于是轻捏着男人紧实的肩:"皇上政务繁忙,回勤政殿休息吧,臣妾真没事。"
以退为进,才是长久之计。
周元鹤是个冷情冷性的,靠着长久的愧疚与怜惜,她才可以缓缓图之。
果然,话音一落,周元鹤抬了眉骨,诧异之色转瞬而逝,更加意外。面前的人竟然不借机邀宠,还推着自己走。
他神色微怔,离开前难得嘱咐了福娘等宫女几句:"照顾好你们家娘娘。"
"娘娘怎么不留皇上呢,多难得。"
如意点了松木香,有些不解,可她又觉得面前的越姬娘娘仿佛胜券在握,淡定异常。
果然,随后几天,流水样儿的赏赐络绎不绝的进了福宁殿的朱红大门,天家恩赐贵重,何况又是连绵不断的好几日,终于也惊动了太皇太后和越家。
温玉痕也派人传来了家书,明里暗里"提点"着越容因,莫要僭越了宫规,连累母族。
只是,就绿头牌而言,周元鹤仍旧是翻着其他嫔妃的牌子。甚至是宫女出身、生了二公主的郑嫔,也承宠了几次雨露。
只有越姬,赏赐之后,又是无边的空寂,以及被嫔妃暗的里更加放肆的冷嘲热讽。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越容因思忖了几日,连带着秋水剪瞳的眸子落了阴翳,却终究无果。不过好在,经救太子一事,周承之不再排斥她了。
既然周元鹤这边,仍旧是毫无进展,不如继续从太子这边下手,也好立住这好姨母的形象。
只是,她不知,勤政殿燃了鹿首熏炉,凝神静气,可矜矜业业的皇帝难得失神,拿了刻着"越姬"的绿头牌若有所思。
连鬓角落了海棠,也丝毫不知。
李郑见皇上近些日子茶饭不思,显然有心事。又见他摩挲这越姬娘娘的绿头牌,心下一惊。
呦,真是稀奇了,看来这越姬娘娘要转运了。
李郑意会,他打小跟着皇上,自然明白皇上的顾忌,于是劝诱着:"皇上您心里记挂着越姬娘娘,又何必只巴巴的看着呢。"
"放肆!"周元鹤敲了下奴才的头,可语气却轻松舒缓。
见皇上未生气,暗自舒了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李郑便想着送越姬个顺水人情,再次劝着:"奴才见越姬娘娘平素里也是神色郁郁的,盼皇上,就像是久旱盼甘霖呐。"
周元鹤眼皮微抬,有些意动,随即又覆上了犹豫之色,唇边擒着的笑意也淡去。
兀自叹息:"罢了,怎么也是皇后亲妹,再等些日子吧。"
——
是日晴朗。
见皇帝赏赐,福宁宫前些日子好歹有些妃嫔踏足,如今却又寂冷了下来。
"个个的都是人精,眼见你没恩宠,跑的影都没了。"陈昭容生的丰润娇憨,琼鼻小口,面色如瓷滑腻,柔情绰态,偏偏音色爽朗,性子也是率真果敢。
周元鹤也颇宠爱她的好性子,有了大公主后,便直接给了她二妃之下、九嫔之首的昭容之位。
陈昭容和越容因的嫡兄是故交,因而常来探望。眼见这样门庭凄冷,一时起了火,直辣辣的便发泄了出来。
越容因正煨着马蹄羹,听着来人的话,也有些哭笑不得。
"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即便与陈元窈少年相识,可深宫势力盘根错节,她也不会多说半分。
总算送走了陈元窈,越容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拆了纱布,结痂处经过珍贵药膏的涂抹,也愈合的差不多了。
她趁着周承之去上书房,正好送去马蹄羹。既然要演这"好姨母"的戏份,就得演得全须全尾的。
上书房位于西五所,绿色琉璃瓦顶式的假山与潺潺绿植隔开东西两苑,开国皇帝特意安排了西苑专为东宫学习休憩之所。
穿了连廊水车,长廊烁回,走了许久,越靠近西苑书房,越是能听到男童隐忍的哭声。
抽噎的可怜。
直到轻声走近书房半开的窗棂,福娘瞧见了什么惊呼出声,意识到失态,连忙捂唇:"娘娘,是太子殿下在哭。"
裙摆急切,摆动出涟漪,越容因连忙推开了屋门,周承之缩在墙根处,双目微红,啜泣着背着书,连带着侍读也一起罚站。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他看见越容音就像看见救星一般,连忙扔了书,扑进了馨香的怀里:"越娘娘救我!"
没了之前嚣张跋扈的气焰,反而像受惊的白兔,蜷缩在她的怀中瑟瑟发抖。
越容因连忙拍打着他的背安抚着,抬眸,才瞧见了屋内第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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