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苑极偏僻,在奉天门靠近护城河儿的地界,面积颇大。翡翠绿的琉璃瓦顶下是黑色金丝楠木匾额。
全苑占地约一百多亩地,青石铺就,圆形石门分了东西两苑。上悬的"龙生虎攀"四字,是先帝所书,笔力苍劲,可见其嶙峋风度。
东苑。
翻雪狸是宫廷最名贵的御猫了,长毛柔顺,色泽如雪洁白,触感温顺,性子也黏糊,能随意躺在人的怀里,打着小呼噜。
美人坐枣花木的绣墩,抱了狸猫,竟也意外的相配。
小太监一时看痴了,憨憨的笑,随即反应过来,羞赧挠头。
越容因摸了把翻雪狸的毛,莞尔一笑:"不必紧张,本宫素来无事,闲逛到这里,索性进来逗弄下猫儿罢了。"
"是奴才失礼了。"小太监怯怯笑了下,又解释着:"早些年元德皇后极怕猫,因此御兽苑迁来这儿。贵人都不喜欢猫狗之类的畜牲,娘娘是头一个来的贵主。"
笑容顿住,越容因嗫嚅着唇,刚要说些什么,蓦的,西方传来了声浑厚、极具撕扯力的吼声。m.
小猫儿吓得一个激灵,"嗖—"的一声,飞快的窜到了海棠花圃中。
"娘娘莫怕,是西苑的花豹,波斯进贡的野兽。"小太监连忙安抚。
福娘一愣,眸色惊诧:"娘娘,奴婢还没见过花豹呢。"
"你倒是个好奇的。"越容因笑着点了她的额头,看向小太监:"既然无事,你领她去瞧瞧吧。"
福娘跟着小太监,紧紧捏着袖间的纸袋。绕过连廊回幔,果然铁金的偌大笼子里,蜷缩着布满斑点的花豹。
见来人,花豹睁了兽金色的瞳孔,警惕的耸了耸鼻子,见是人类,又消了警惕,"啪"的一声倒下继续酣睡。
"这豹子倒是个心宽的,有人来也没什么反应。"
见小太监一时望向天边的野雀愣神,福娘打趣着,边微挪脚步,直到凑近笼子,拿了鸢尾的丝帕捂嘴,咳嗽了几声。
夏风拂过,纸包中的粉末顺着风向落入了豹笼中。花豹抖了抖须毛,清醒了过来,随即又懒洋洋的吃起了生肉。
大口咀嚼着肉,血淋淋的,看着瘆人。
小太监皱眉,有些反感:"福姐姐,这豹子吃东西没个体面,不若咱们回去吧。"
"嗯,走吧。"福娘点头,神态自若的出了兽苑。
"见过了?"见越姬抬眸询问,眸间波光流转,福娘对视一笑:"是。"
御兽苑的宫仆都算清闲,喂养野兽走禽之外,便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提起越姬,都连连叹息。
说起来真是悲哀,这位越姬娘娘明明是如花美眷,偏偏不受帝王宠爱,这些日子也只得来这侘寂之地逗弄畜牲,也算了度残生。
夏至,兽苑难免野兽开始躁动,春情靡靡的季节,花也带了甜腻的浓香。
越容因抚了抚身下的猫儿,猫儿打着呼噜,隔壁的西苑,传来了男童倨傲不羁的嗓音:"都别拘着本殿下,我看你们这些阉人不想活了。"
随即,一个猛踹声后,肉体扑通倒地的闷响传来。
苍老的声音无奈又哀戚,隔了墙壁传了过来:"太子殿下,您的身子可金贵着呢,踹死奴才都不要紧。您可万万不能靠近这豹笼呐,野兽扑人!"
越容音起身,绕到了西苑的拐角处,一眼便瞧见了男童拿着狗尾巴儿草,挑逗着虎视眈眈的豹子。
周边的人敢看不敢言,只眼睁睁的看着他自顾自的耍着威风。
显然,花豹已经被激怒了,狗尾巴草格外痒,一伸一缩的逗弄下,花豹瓮声瓮气的抽耸着鼻子,瞳仁被气到紧缩,发出了低吼声,紧紧的凝视着面前的男童。
"这豹子也不过如此,连驯养的野犬都不如,懦弱至极。"周承之语调高昂的说着,眉宇间带了飞扬的不屑。
他方才六七岁的年龄,生得昳丽俊秀,瞳仁湿漉漉的潋滟,肤色像糖糕儿似白皙,唇也是樱珠儿一样的红润,和神枢上的玉童一般。
可惜了,却是个桀骜不驯的蠢货。眉眼间的戾气野性,毁了难得的好颜色。
刚才踹的那一脚,害得东宫的老管家瘫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长须上也沾满了泥土。
越容因眉眼温婉,眸底却覆盖了阴翳的恶趣味儿。
如果越德琇在天有灵,知道自己拼死生下的嫡长子、当朝的东宫,是这种货色,会不会后悔呢?
周承之无聊,刚要离去时,瞧见了走近的一汪碧色,蹙眉。随即嗤鼻道:"你怎么又跟着我,真是阴魂不散的玩意儿。"
真是烦死了,自从这个所谓的姨母入宫,便天天的来骚扰他。可惜了,毫无作用。
父皇不喜欢她,他也是。
越容因倒也不恼,瞥了眼鼻头微耸的豹子,横立着兽瞳显然动怒不已,笑着走近:"本宫许久未见太子殿下,实在想念,偶然遇到,自然要来看看你。"
周承之蹙了眉宇,嫌弃的退后,直到靠近豹笼的半寸处,不屑的指向面前言笑晏晏的人:"滚开,我不想见到你。你胆敢再靠近,就滚去冷宫和疯子作伴吧!"
男童话音刚刚停下,越容因面容带了委屈之色,莹剪的眸子却...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