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的那几秒,李隐只觉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当然可以不顾她的意愿,但是他不愿那么做,魏公说的不无道理,自己总要为姑娘家的名声着想,他想堂堂正正地娶她为妻,而非纳其为妾。
只是,心中虽已做下决定,要违背圣人意愿同她成婚,可总得问过她的意思才行。
毕竟,储君在外太久,便是朝臣也会有意见,两人总有一天会回到长安。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连带着落在眼睑上的那片阴影也葳蕤惹人怜惜。
“欢儿自是愿意的。”
昨晚落入那人怀里时,她便察觉到对方身上浑厚浓郁的能量团,比李隐更高上一阶,可比能量更浑厚的是对方身上的龙气!
那般清晰的命运线让她有片刻的沉默。
可也是那一刻,让她确定了这段时间的人选。
李文有明确的正缘,且前期的繁荣同许多女子的命运息息相关,自己倘若真的选择李文,势必要在他身上投入更多的精力,甚至在某些抉择上会委屈自己。
她向来自由无束,自不会为了某个男子自折双翼委曲求全。
所以,在面对李隐时,才会答应的这般痛快。
尽欢从不在意名份,她只在乎他的爱意是否热烈又浓郁。
李隐得了答案,心口酸软不止。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男人并不善花言巧语,只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诫自己,此生必不负她。
那一刻,腕上独属于他的那颗沉欢珠灼热发烫,情纹疯长。
尽欢靠在他怀里,不动声色地瞧着那颗珠子,眸意深深,喜怒难辨。
倘若......事先让那李文情根深种,是不是......
......
今日既是休沐,自是不能待在宅子里虚度光阴。
日头正好,四月里,草长莺飞,最适合去郊外踏青。
李隐命人备下马车与酒水吃食,一切收拾妥帖后,才带着她出门。
昨夜庙会刚过,街道两旁一片狼藉。
今儿个,街道上人并不多,马车行进的速度也不算慢,摇摇晃晃。
连带着,她头上的步摇也跟着轻摇慢晃,一时间,倒叫那男人看的晃了神去。
可惜,尽欢的注意力并不在李隐身上。
她抬手,半掀着帘子,瞧马车外的繁华市井。
偶尔遇见感兴趣的铺子,也会叫马车夫停下,拿上银子,去为自己买上些许。
糖糕、花酿圆子、脂粉香囊......
没一会,这马车里便堆了许多东西。
她把玩着一块绢帕,底下绣着一支素冠荷鼎,绣功一般,这花品却少见。
毕竟,幽州值域中原,可这素冠荷鼎可是宁州之物,路途迢迢,百姓中有这般见识者甚少。
“这般喜爱这块方帕?”
“只是觉得花儿稀奇罢了。”她低声笑了笑,将那块手帕递给李隐看。
李隐一眼便认出那支素冠荷鼎,瞬间便明白她为何看了又看。
若非恰好在上林苑监的贡品里见过,他也不可能一下子认出这种花卉,源自定州,极为罕见珍贵。
“欢儿认得这素冠荷鼎?”
“认得。”
“你去过定州?”
“嗯。”她漫不经心地回答,手却已经落在下一件物事上。
像是想起什么,李隐原本上扬的唇畔一僵,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所以那定州刺史?”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