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男人此刻心底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他眼底翻腾着怎样反复又挣扎的情绪。
她只看到沉默许久之后,长孙炽突然开了口,低而轻缓的问她,
“要举行婚礼吗?”
夏拂衣愣住了。
皇帝却依旧死死盯着她,那目光像是温柔,又像是沉淀着无数黑暗的情绪,声音却依旧很轻,像是害怕打碎什么般重复了一遍,
“要和我举行婚礼吗?夏拂衣。”
夏拂衣喉咙动了动,片刻后,慢而肯定的点了一下头。
皇帝的肩膀突然松懈下来。
他慢慢松开了被自己抓紧到破开的奏折,泛白的骨节也缓缓恢复了颜色。
他垂下眼帘,十分平静的吩咐了一声,
“去吧,明日打一场胜仗,后天夜里举行婚礼。”
清泽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喜色。
“是!”
他站起来,和连棠一起转身走出去,离开前长孙炽又叫住了他们,
“不用复杂,尽量简单就好。”
清泽点头,
“陛下放下,就算想要办的复杂一点,咱们也没那银子和时间。”
两人出了营帐,帐内便彻底安静下来。
夏拂衣见长孙炽还在若无其事的看奏折,便也默默的开始翻兵书。
她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顿时觉得自己很是没用,长孙炽还在那么冷静的看奏折,她现在却连书上写着什么都看不见了,脑子里只回荡着刚刚那句问话。
“你要和我举行婚礼吗?”
“你要和我举行婚礼吗?”
——当然要了,我们不是本来就要举行婚礼的吗?
夏拂衣垂着脑袋,面无表情的红了耳根。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旁边那个看似平静若无其事的皇帝,自从连棠他们出去之后,便一本奏折都没能翻过去,手指放在奏折上,目光却不知放到了哪里。
营帐中奇妙的气氛便这样僵持着直到烛火熄灭。
·
两日后。
打了一场小胜仗的将士们都已经知道了皇上要在军中举行婚礼的事情,一个个一扫之前的萎靡不振,兴奋得很,连很多伤兵都在帐子里讨论这件事情。
正如清泽所说,他们在军中根本就不可能办成复杂繁冗的婚礼,只能一切从简,不过还是趁此机会让厨子给做了很多较好的菜肴,还没到晚上,这片沙漠便充斥了阵阵肉香,引得那些每天都简陋用餐的将士们不停吞口水。
而外面正忙碌不已的时候,皇帝正在营帐内将自己的包裹拿出来。
他把包裹放在床上慢慢打开,里面叠放着两件绣工精致的红衣。
长孙炽将两件衣服看了一会儿,才拿起那件女款的,转身将衣服递给了夏拂衣。
夏拂衣有些惊讶的接过红衣,摸着看了一会儿,才抬头,有几分迟疑的问道,
“你最开始应该不知道我会跟来战场,也肯定预见不了现在的情况。”
她微仰着头盯着长孙炽,慢慢道,
“那为什么你还要带着这两件衣服?”
皇帝避开了她的视线,只低着头将那红衣看着,许久之后,才避开那个问题,就跟没听到一样,轻声道,
“去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