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又端起桌上的一个茶壶要往地上砸去,然而还没来得及松手便对上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一个寒颤下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茶壶,壶中冷掉的茶水从壶嘴里慢慢倒出来,在地毯上泅出难看的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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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心发麻,老丞相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壶,脸上扯出一个虚假僵硬的笑来,
“抱歉了王爷,老臣一时间有些忘形。”
长孙晴照收回目光,慢慢笑了一下,
“可以理解,丞相大人也是太惊讶了。”
他端起茶壶往杯中倒了一杯水,在安静的水声里道,
“毕竟谁也没想到,沉寂五年几乎已经废了的皇帝,原来在暗中还有这么多的支持者。”
丞相点了点头,眼中的焦躁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看着摄政王,迫不及待的问道,
“谁也不知道这五年皇上到底在暗中做成了些什么,我本以为早在五年前这天下便已成定局了,却没想到如今又横生变数,王爷到底准备如何应对,若是任由他恢复朝政,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就这样重新夺回权利啊!”
长孙晴照笑了笑,
“皇上既然龙体无恙,那么恢复朝政便是在所难免的事,至于更多的东西,还是需要慢慢来。”
“金梁使者明日便要离京,丞相大人还是随本王去陪陪他吧。”
说着摄政王便站了起来。
丞相再如何着急也不敢多问,只好压着满心焦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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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金梁使者送行这种事自然是轮不到炽微皇帝亲自来,即便他内心其实清楚本该在京城呆足五天才会走的使者大人,为何只在皇宫吃了一顿晚宴就要离开了。
但那又如何?
摄政王和丞相大人陪着这位在宫宴上受了气的使者逛了街谈了心吃了饭,第二天便礼貌的将人送离了神京。
离开的时候天色刚阴下来,摄政王坐在马背上,长发被风扬起来,他眯着眼望着远去的车队,嘴角噙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叹息般的道,
“看来要下雨了,希望使者此行能一路平安呐。”
丞相大人在一旁心不在焉的附和了一句,明显还在为朝中之事焦虑。
待到那马车消失在视线里,长孙晴照才一夹马腹,转身往城中行去了。
天色在他背后越来越暗沉,远处的皇宫映在一片乌云底下,显得威严又冷漠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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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天空果然下起雨来。
初夏时节的雨并不彻骨,微微的凉意带着御花园里泥土的味道被风卷着袭过帘幔。
夏拂衣抱着剑蹲在窗边的椅子上昏昏欲睡,而长孙炽就在不远处的书案后看折子。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凉丝丝的雨滴,还没近到他身前便激起了一阵压抑的咳嗽。
第一声声音后他便猛地捂住了嘴,然而夏拂衣还是被惊醒了,她睁开眼还有些茫然的看了看长孙炽。
皇帝正捂着嘴咳嗽,黑发从他发冠上散落下来几缕,搭在脸颊边,便将他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此刻这苍白中有因为咳嗽透出些红晕,在渐渐昏沉的天光些竟显出些妖异的美来。
夏拂衣沉浸了片刻,迅速清醒过来,转身关了窗,正要走向长孙炽的时候,连棠已经更快的走进来,给他搭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