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花瓶噼里啪啦的在她的小臂上碎裂飞溅,再之后是几乎瞬间流成河的血。
程致远这一刻几乎是茫然的。
被悬起来的心脏瞬间跌入无底深渊。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
意识重新回到脑子里的时候他已经把跌坐在一地血泊中的少女抱进了怀里,手几乎是颤抖着捧住了她流血不止的左手。
·
然后他的下巴被人抬起来了。
视线里映入少女痛得苍白的脸,和一双通红的眼睛。
她狠狠瞪着他,问,
“痛吗?”
程致远说不出话来。
还要怎么痛?
心脏就跟被塞进了绞肉机里一样,他觉得窒息,甚至无法发出半个音节。
而沈翩跹死死盯着他,颤抖着握住了他满是伤痕的手腕,一个字一个字道,
“我也痛。”
她眼睛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少女按着自己不停流血的手臂哭出了声音。
而程致远打完电话就一言不发的将她抱紧。
少女哭得浑身颤抖,而他随着那些颤抖,身体也颤抖了起来。
像是抱住了生命不可承受之轻。
痛得要死的同时也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静悄悄的长了一颗柔软的青草。
雨露阳光皆不能叫它生长,爱能。
·
私人医生在命令之下几乎是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看到沈翩跹时大吃一惊,下一刻看到她的手便立刻正色起来,不敢大意的赶紧和助理一起给她处理伤口。
花瓶是直接碎在手臂上的,被瓷片划裂的伤口很多,深深浅浅几乎布满整个小臂,甚至还有嵌入皮肉里的,这些都得用镊子一片一片夹出来。
而那些清理好的伤口,小的上药就够了,大的深的却需要缝合,除此之外受到重击的那一块皮肤已经泛出了紫色,医生还表示最好是去做一下透视,看看骨头有没有损伤。
而从清理伤口到缝合,再到上药包扎,几乎长达两个小时的程序里,沈翩跹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过。
她没有再和程致远说一句话,上药缝合的时候也没有哭一声。
缝合针刺入皮肉的时候她也只是满头大汗的咬紧了嘴唇,程致远伸过来要抓她的手也被她冷漠的避开了。
所有伤口缝合完毕,到医生离开的时候她几乎要痛晕过去。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耐得住疼痛的人。
程致远看着少女苍白如纸的脸,慢慢在床边半蹲下来。
他想身后捧住少女受伤的那只手,却不敢碰,只好放在床边握成了拳头。
“对不起。”
这声音已经沙哑到了极点。
床上的少女睫毛微微颤抖,却没有睁开眼。
程致远就看着她,继续用沙哑压抑的声音轻轻道,
“我很痛。”
他终于忍不住慢慢伸手将少女受伤的那只手握住,然后低头埋在了她因为疼痛而汗湿的掌心。
他的声音从少女掌心里传出来,愈发的沙哑,带着极致的痛楚和颤抖。
他重复道,
“我很痛。“
沈翩跹的掌心微微一颤,接住了一滴灼热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