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和容玉一路向北而行,所过之处景物渐渐萧瑟,身上的衣物也渐渐换上了夹袄和大氅。
不知不觉间,燕云的红叶已经漫山遍野,逐着清冽的溪流飘零而下。鼻间呼吸着寒凉的空气,容玉攥着马鞭的手紧了紧,思绪不禁有些飘远。不知那个小狐狸在做什么,他若知道自己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吧。眼前似乎浮现出他的面容,那充满真挚和温暖的眼眸,让她忍不住漾起一抹笑容。
“灵儿,可是有意中人了?”
母亲的眼睛还是如此毒辣。容玉一扭头,羞不可言。秦秋看着大咧咧的女儿难得露出小女儿情态,拍马向前走去,话音顺着风声传了过来,“儿大不由娘啊。等到了京城,就领他来见我吧。”心里不由得感慨,看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真的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容玉忍不住扑哧一笑。她准备跟上前方的母亲,却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的血色渐渐褪尽。她低下头,喃喃道,“母亲,我不会带他去见您,因为他不可能娶我的。”
已经走远的秦秋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她们徜徉在这片秋色浸染的林中,只是一个有心赏景,一个满腹心事。
晚饭时,秦秋见女儿悒悒不乐,顿时有些奇怪。她不是一个喜欢含蓄地旁敲侧击的母亲,晚饭后便把女儿拉到身边,直截了当地问,“是有心事了?”
她观察着女儿的神色,见她只是摇摇头闭口不言。转身将桌上的一盘红豆酥推到她面前,微笑道,“吃点吧,你最喜欢的点心。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不能喝酒,吃点东西也是好的。”
容玉忍不住笑了,还嘴道,“我们江湖儿女,怎么不能喝酒呢。”她扬声冲着门外叫道,“月华,给我拿一瓶酒来!”
杯中酒液泛着浓浓的菊花香,秦秋看着给自己斟酒的女儿,突然问道,“是因为那个意中人吗?他有负于你?难不成,比你阿兄还渣?”
容玉当然知道母亲口中的‘渣’是甚个意思,持壶的手一抖,酒液洒出少许。她急忙放下酒壶,争辩道,“不是的,他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端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他是皇子,怎么会娶我一个民女呢?还是个江湖女子。”
怎么又是皇子?!秦秋难得的心情不好了,她上辈子难道欠沈家的债吗,自己的女儿这辈子一个个都和沈冲的儿子纠缠不清!
她哼了一声,也端起了酒杯。菊花酒甘冽的芳香压抑着怒气,她冷冷地道:“我倒一定要见见他。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她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臭小子嫌弃了。
容玉见母亲发怒了,立刻变怂,乖乖地道,“他叫沈彻,在皇子里行六。母亲,”她忍不住抬起眼,满脸求恳的神色,“求你不要怪他,他说过要娶我的,是我自己觉得不可能。他的父皇一定会为他选一个家世相当的王妃,而且,他还小呢,等到他娶亲的时候我都是老姑娘啦。”
秦秋的面色有些奇怪,问了女儿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沈彻的母亲,可是姚皇后?”
见女儿点点头,秦秋忍不住在心底叹息。当年的笑语犹在耳旁,阿倩有孕的时候她缠着要指腹为婚,笑称若是女儿就把公主劫走。结果倒是殊途同归了。只是这阿倩的幼子,若她记得没错,还不到十三岁吧。
她是该感慨古代的小孩儿早熟,还是该为女儿突然的多愁善感感到担忧呢。秦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摸摸女儿的头,亲手为她斟了一杯酒。
“灵儿,你只是当局者迷。”
她还是软下心肠,安慰起患得患失的女儿:“你只问问自己的心,是不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她若是到了皇宫里,往沈冲老儿面前一站,还不吓死他!当年指腹为婚的时候,他可是在场的,别以为做了皇帝就可以食言了。
这些往事自不会对小辈言说,只是看着女儿眼里重新焕发出光采,秦秋心里还是有了一点点失落。待女儿回房后,她独自踱步到院中,披着大氅坐在铺满落叶的石凳上,月华送上了一壶烫好的菊花酒。
“阿倩,若你还活着,是不是会很高兴。”
她自斟自饮,眼前的明月似乎化作了昔年好友的笑脸。她摇摇头,觉得酒量真是退步了,竟然如此惆怅,泪凝于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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