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河这一次出征背后另蕴深意,或者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回去。不管此战是胜是败,是活着,还是身死,寒山河都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回去东玄。”
对云扬这句突如其来的论调,傅报国思虑了良久,道:“我明白一半。另一半,还请云公子解惑。”
云扬道:“寒山河在一开始出兵的时候,或者还没有想到会死;他一方面要培植国内势力,保持东玄军方高层不会出现断层,另一方面则是致力于在玉唐打下半壁江山,作为他自己的后花园以及最大的政治筹码。”
“这一点目的可谓是显而易见的明确。”
“只要他成功了,哪怕他活着,只要他有玉唐半壁江山在手,就算面对整个东玄,寒山河也是高枕无忧,不虞后路!”
“反之若是他失败了,那就是前后无路,还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不过是早死晚死几天的事情而已。”
云扬冷静的分析道:“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寒山河这段时间在东玄国内的处境可是相当不妙的;基本处在了四面皆敌的恶劣境地;更有甚者,他可是利用这一战,用国家大义的高压,将东玄国内所有世家的私家武装,全部投入了战场。”
“而寒山河的狠辣还远不止此,他真正残酷的地方还在于……他将这些武装力量全部征调过来,然后全部葬送到了铁骨关之下!这批力量,可是足足有七十万人之众!”
“这段时间,东玄不计代价,不计伤亡,拼命地进攻铁骨关,其实傅帅你面对的,只是寒山河指挥的那些私兵,而不是寒山河的本部精锐,这两者之间可是存在着决定性的差异。”
云扬淡淡的说道。
“寒山河其实是与傅帅你合作了一把,将整个东玄的毒瘤武装,全都葬送在你二人一个有心一个无意的配合之下而已。”
“将近百万的私兵就这么全被坑杀,东玄国内,基本是一片清明了。纵然还有残余,基本也已经无碍大局。只要东玄国君不是昏聩到了王八蛋的地步的话!”
“所以寒山河,真正的大功,也是最不为人承认的功绩,是在这里。”
傅报国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半晌才又喃喃道:“难怪,难怪,当初我评估双方战力之时,得出的结论是我最多只能够撑住一段时间,就会被寒山河攻破,但事实却远比预估的时间要乐观,足足多支撑了两倍还要多的时间,若没有这段多出来的缓冲时间,玉唐此战败数至少要多添五成以上,之前我想过很多,想过白衣云侯的助力,想过各方来援人马的努力,唯一没想过却是源自东玄内部的反向支援,果然是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徒叹奈何!”
“所以说,现在东玄的所有贵族,包括皇室在内的所有人,尽都对寒山河恨之入骨!这一战战败,寒山河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已经是身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无论进退,尽都是往赴幽冥之路。”
“更有甚者,若是寒山河活着回返东玄,还要因为此战战败连带东玄军方一道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乃至在之后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在东玄军方都要再朝堂上处在绝对的下风位置,军人是最不擅长处理自身理亏的局面,只会被动挨打,难有转圜余地。”
“那样一来,东玄这个国家在失去了军神和兵力战力,连带军方一道一蹶不振,岂有幸理!而那些贵族们就算是看到这一点,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利益,他们眼中从来就只有利益,没有所谓的道义。”
“那样,东玄才是真正的完了!”
云扬钦佩的说道:“但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了。因为寒山河死了,东玄此次兵败争端的源头以死谢罪了,而且还是为了三十万大军的性命与东玄整个国家的国运而死,他用他自己的死,将这一切的恶劣局势,全部都翻转了过来!”
“寒山河之死,将举国兵马,全数化作了哀兵!”
“哀兵从来都是极端疯狂的,难以战胜的,兵法有云哀兵必胜之说,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的,因为,这样的军队,不管是面对任何敌人,都敢于上前拼命!”
“我甚至敢说,此际就算犹有九尊助力,也未必可以撼动那三十万哀兵,九尊对于战场的最大影响力,源自他们对天地异相威能的掌控,而寻常人对此敬畏之极,普一遭遇便斗志全失。仅余亡命逃生之念,可是这三十万哀兵……已然逾越常人生死观念,他们固然仍旧会死,却是真的不怕死,对上这样的兵戎,九尊神威也难以发挥最大效能,当真可惊可怖,难以撼动!”
“面对这样的哀兵气势,不管东玄国内有何等庞大的反对力量,只要任何人任何势力敢冒头,敢说寒山河一句坏话,对寒家施以任何一点点的制裁,都会被东玄军方不惜一切代价的撕成粉碎!”
“所以寒山河,必死。不过,能够死得这般壮烈伟大,傅帅的配合,也是相当的助力,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投桃报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