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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林闯拎一小坛酒过来,让柳东雨陪他喝两盅。
酒是线人带上山的,自家酿的高粱酒。
柳东雨瞄瞄酒坛子,坛上竟是莲花的图案,揶揄,存货还不少,我以为你真和弟兄们有福同享呢。
林闯说,我向我娘发誓,我让弟兄们喝来着,谁也不肯。
总不能掐他们的脖子吧?为了喝酒掐断谁的脖子,我不成阎王了?柳东雨笑了,明儿喝口醋,你是不是也准备一套说辞?林闯纠正,妹子,我没准备,实话实说。
来一口?柳东雨摇头,说自己从来没喝过。
林闯说,什么都有第一次,今儿就破个戒,闲着也是闲着。
林闯软泡硬磨,柳东雨就坐下来。
林闯突然道,你撒谎了妹子,你喝过的。
柳东雨嘁一声,这才刚开始喝呢,你就说胡话了?林闯直视着柳东雨,不,你就是喝过。
柳东雨语气稍有些冷,凭什么断定我喝过?林闯说,凭感觉。
妹子,你要是没喝过酒,哥把脑袋赔给你。
别看五十大洋,哥舍得。
柳东雨不屑地嘘一声,脸却隐隐烧起来。
她当然喝过,第一次是和松岛在安图,在哈尔滨的日子,她经常出入酒馆,有时她自己,多数时候是松岛带她去。
她想忘掉那段日子,忘掉酒,那是伤疤盖着的伤疤。
林闯得意地,怎样?哥猜对了吧?柳东雨突然就恼了,我喝过又咋样?
林闯显然没料到柳东雨发火,怔了怔,突然嘿嘿一笑,都说这高粱酒劲儿大,以为胡扯呢,酒嘛,其实就是水,可……今儿我信了。
他抱起坛子灌几口,把枪推给柳东雨,等会儿我喝多了撒酒疯,你别心软,不过别打头,好歹五十大洋,像你说的,能给弟兄们买多少头猪啊。
柳东雨故意撅起嘴。
刚才失态了,冲林闯发火有什么道理?林闯偏就有这本事,不露痕迹地替她把尴尬遮掩过去。
柳东雨恢复了常态,林闯却显得小心翼翼,还喝不喝了?
柳东雨说喝,一把夺过来,没往碗里倒,仰头猛灌。
林闯叫,我的妹呀,就这一坛,给我留点儿。
柳东雨掼到桌上,抹抹嘴巴,怎么,心疼了?
林闯双手抢过去搂在怀里,当然心疼!
柳东雨问,是不是怕我撒酒疯?
林闯说,这倒不怕,我最会整治酒疯子,想不想听?
柳东雨说,卖什么关子?
林闯揪揪耷拉的嘴唇,似乎有些兴奋。
你没来那阵儿,我和弟兄们吃了一个大户,弄回两大坛酒。
我让弟兄们喝个痛快,但不能喝醉。
一个弟兄不听话喝多了,喝多也不要紧,还耍酒疯,乱砸东西。
冯大个儿要揍他,我没让。
酒在肚里兴风作浪,吐出来不就完了?我安排人去沟渠里捉了几条——
柳东雨后背一阵冷麻,及时截住。
她已经猜到了。
她知他的意图,不让她再喝了。
林闯央求,你听完吧,后面可精彩呢。
柳东雨叫,先把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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