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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惨嚎声里,马灵詧没有多看一眼状似疯子般扑上来的马氏,只是目光阴冷地掉转了马头,朝身旁的二儿子道,“去君子楼。”
“爹。”
马千里愣了愣,先不说皇甫惟明,光是那个叫哥舒翰的新郎官,可是安西军的人,不是那么轻易能动的,还有那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公子,这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马千里看着父亲策马而去的身影,也只有跟了上去,虽然他不大相信父亲会为了大哥,不计代价地去报仇,可是他总觉得还是不该去君子楼。
“你想说话就说。”
看着追上来的二儿子,马灵詧放慢了马匹的速度,朝儿子道。
“爹,一个皇甫惟明,我们还能应付,可是那个哥舒翰是安西军的,还有那个什么公子,我怕…”
马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说完了。”
马灵詧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小心翼翼说话的二儿子,皱了皱眉。
“你大哥被人生生废了,下一个会是谁?”
马灵詧冰冷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些怒气,“你以为下手的人对付的是你大哥吗?他们要对付的是你,是我,是整个马家。”
马千里愣住了,而这时父亲的咆哮声响了起来,“我当年离开安西都护府时,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了,皇甫惟明他敢那样做,就说明他已经下了决心。”
马千里被吓住了,他浑浑噩噩地跟着父亲策马朝前而去,他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了父亲口中的不死不休。
马灵詧看着二儿子脸上的表情,也是心里不住地摇头,才几句话就让他没了胆气,也只有老三靠得住了,马灵詧没有再说话,皇甫惟明和他翻脸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君子楼前,门庭若市,楼中灯火通明,里面喧嚣热闹,一桌桌酒席俱都坐满了人,青衣小厮们穿行其间,手中端着各色碗碟。
金玉堂内,披满了大红的锦花彩缎,盖嘉运被请到了上座,而空着的另一处,郭虎禅却是被哥舒翰和盖嘉运坚决请上了。
郭虎禅知道自己确实是有资格坐在那代表长辈或是身份尊贵之人的上座,可是看着哥舒翰这个新郎官和新娘子给自己敬茶,他就觉得别扭,可盖嘉运这回倒是和哥舒翰一样铁了心,非让他喝这碗茶不可。
无奈之下,郭虎禅也只得接过哥舒翰和新娘子奉上的茶,各自浅浅喝了一口,算是受了高堂之礼。
拜堂之后,新娘子自是去了君子楼何府后院布置好的新房,而哥舒翰则是带着他那帮安西军的老哥哥们满楼地敬酒,他今天也是高兴坏了,本来他都做好了抢亲后逃往安西的准备,哪会想到这冠盖倾楼的风光场面。
“人生得意须尽欢,更何况哥舒兄这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
见盖嘉运要杀风景地去劝哥舒翰,郭虎禅却是一把拉住了他,接着又狭促地笑道,“正所谓*宵一刻值千金,他要是喝得烂醉如泥,到时后悔得可是他自己。”
盖嘉运听罢也大笑起来,李白在旁则是不住地摇头,他这个大哥其实要说文才,绝然不差,总是有那妙语佳句,只是每次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总会变了味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宵一刻值千金。”
何燮在一旁念着这两句子,却是看向郭虎禅,他本来只当郭虎禅是英雄,是豪杰,却没想到也有这等文才,不由暗道自己竟然也看走了眼。
皇甫惟明身为折冲府都尉,自然也是金玉堂内客,此时看向郭虎禅,也不由想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少年,年不过十五,却有这等英雄姿态,豪杰气魄。
玉门关前,一人一刀杀得吐蕃人血流成河,谁不称一声公子勇烈,到了这敦煌城内,不过半日相识,萍水相逢,就能为素不相识之人倾尽百金,待之以诚,毫无倨傲之态,看那盖嘉运,哥舒翰等人,哪个不对他心悦臣服。
皇甫惟明自问自己要是再年轻个十来岁,恐怕此时也已经给郭虎禅折服了,但他这些年见多了尔虞我诈,却始终对郭虎禅有几分疑窦,是以不能开怀,只是坐在窗边,一边端着酒杯,一边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泼墨也似的夜色。
李白好酒,好热闹,再加上何燮也在,他浑身不自在,也郭虎禅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自己出了金玉堂,陪着哥舒翰这个新郎官到处敬酒去了,这时那马胜也自是一起,哥舒翰已经从马铃儿口中知道这个小舅子是个难得的好人,再加上郭虎禅有命,也就欢欢喜喜地和这小舅子并李白一起向马家的那些左邻右舍和来的街坊敬酒。
听着楼下传来的阵阵喧嚣声,郭虎禅却是到了倚窗而立,迎风而饮的皇甫惟明身边,皇甫惟明见他过来,却以为郭虎禅是要和他攀谈,不由生出几分戒心,他心中自认定郭虎禅是那信陵君一般的人物,只不过未必是一片纯心。
“我看皇甫大人刚才就神不守舍,不知道是在等什么人?”
郭虎禅同样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夜色中已经星星点点亮起来的万家灯火,口中说道。
皇甫惟明听后,面色变了变,他倒是没想到郭虎禅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而这时郭虎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苦笑起来。
“哥舒兄今日大喜,我不想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打扰了,皇甫大人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郭虎禅话说完时,已自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苦笑起来的皇甫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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