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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相膝下子嗣微薄,待他如亲子,并安排他在羽林军中供职。
梁念仁年少风流,不惜为美人一掷千金,做了芙蕖姑娘的入幕之宾,此事五陵年少无人不知。
梁念仁也时常以此为荣,每逢羽林儿郎们设宴,定然与芙蕖姑娘同去。
谈笑间,四周忽然静谧下来,欢歌笑语俱都熄了声,一缕清亮笛音如破空而来,带着云破月出那一瞬的豁然开朗,宛转悠扬地掠过青碧的水面,如天籁穹音般穿透喧嚣的红尘径直落入人心底。
一时间河里河岸不少人凝神细听,翘首而望,静候着今晚的主角。
未几,寒水舫上便有一个俊俏的琴童抱了一把古琴,小心翼翼地放在吹笛人身旁的琴几上。
琴师不疾不徐地从里间缓步而出,在琴凳上坐下,手指轻抚着琴弦。
笛声渐渐低落,琴师抬手轻拨琴弦,琴声自瑶琴之上荡漾开去,笛声款款相和,一琴一笛若双龙戏珠,又似凤凰于飞,起承转合间情意款款,如有灵犀。
四周船只上的烛火渐熄,惟余寒水舫如昼的灯火映着天边的明月。
这是彩云追月不成文的规矩,乐声起,美人来,看客船上的灯火不能比过寒水舫,不然便是喧宾夺主了。
画舫帷幔次第开,一个红衣美人以柔美的身姿出现在人们眼前,随着乐声缓缓起舞,顿时人们鸦雀无声,千百船只不闻丝毫响动,青龙河畔的万盏彩灯俱都失了色,惟余缠绵的琴笛合奏与红衣女子的妙曼舞姿。
“这吹笛人当真了得,竟能与琴师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陆少白忍不住抚掌而赞,对身旁之人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听闻这琴师与云裳姑娘颇有私交,央求多次方同意伴乐,平日里寒水舫花多少金银也请不动他——这可是御用琴师李彦年之弟,自幼善音律,更得其兄真传,今日亲耳听到,方知何谓百闻不如一见!”
“只可惜还是离得有些远了,又只是侧脸,不然还不知是何等的俊美人物呢!”
梁念仁的视线却落在他处。
自琴师出场时那惊鸿一瞥,他再没移开过视线,连那使得灯火都仿佛黯淡了的红衣美人也未能分去他的目光。
清绝的月光照在少年温润如玉的侧脸上,映着画舫的华灯漾起潋滟的湖光。
料峭的春风拂过不染纤尘的素色锦衣,低眉信手间更显出卓尔不群的清贵,无意间眼波一扫,澄澈的眼眸里蕴藏着天然的灵气。
温柔抚琴的身姿伴着红衣美人的云舞,在烟波浩渺的青龙河上,隐隐地映着一个少年儿郎绝美惊艳的模样。
这般人物,纵然梁念仁久居江南,也未曾见过。
若不是在这等风月场中遇见他,梁念仁几乎以为他是谁家的富豪子弟,甚至说他是皇亲贵胄,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
一场精彩纷呈的“彩云追月”
,梁念仁从头至尾竟只顾着留意琴师的去向,笙歌醉梦间,只见落寞的少年斜倚在船头,凝神侧目听着画舫美人的清歌,神色有些凄迷。
梁念仁一惊,却见少年已随琴童回到画舫中,面上神色似笑非笑,辨不分明。
“云裳姑娘初次献艺,竟然拔得头筹,真令人想不到!”
待到笙歌散尽游人去,陆家船上的公子哥儿们已是醉意朦胧,肆意地谈论着方才评出的秋娘。
“可不是,云裳姑娘头一个出场,后面那些庸脂俗粉,都不屑去看了。”
“要不怎么说‘曾经沧海难为水’呢,可见古人之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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