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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深海神龙传（第2页）

在东海极渊的万丈深渊之下，盘踞着一条通体碧青的螭吻神龙。

它的鳞片如同镶嵌着星屑的翡翠，在暗流中折射出幽幽磷光，颌下三十三丈长的银须随着洋流缓缓飘荡，每一根须毛都蕴含着能劈开巨浪的雷霆之力。

龙宫穹顶垂落着千年珊瑚凝成的钟乳石柱，夜明珠在幽蓝海水中明灭如呼吸，蚌女们捧着鲛绡织就的经幡，日复一日吟唱着太古流传的镇海谣。

那年霜降时节，渔村少年阿满亲眼目睹了异象。

他正划着舢板在近海收蟹笼，忽然看见西北天际涌来滚滚黑雾，遮天蔽日的鸦群发出刺耳的嘶鸣，海面泛起诡异的紫红色泡沫。

七日后，青丘山脚下的云霞观被血洗，三百修士的残肢挂在焦黑的银杏树上，观主清虚子被钉在太极图中央，胸口插着刻满蝌蚪文的青铜匕首。

"

是饕餮纹！

"

匆匆赶来的天机阁长老面色惨白。

他颤抖着指向匕首末端狰狞的兽面图腾，那是上古妖王相繇麾下九大凶将的标记。

与此同时，南海归墟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无数被封印的妖兽骸骨冲破岩层，裹挟着腐臭的黑水喷涌而出。

螭吻神龙从千年沉眠中惊醒时，整座龙宫都在震颤。

它额间的通天目穿透重重海幕，望见人间已成炼狱：赤地千里的焦土上，六臂罗刹正撕扯着孕妇的肚腹；三眼鬼车盘旋在燃烧的城池上空，将啼哭的婴孩抛向同伴尖喙；九尾魔狐幻化的妖女端坐白骨王座，脚下跪伏着双目空洞的傀儡臣民。

龙尾重重拍击海底岩床，霎时引发十二级海啸。

神龙逆着滔天巨浪腾空而起，周身迸发的青芒将乌云撕开万丈裂口。

它掠过哀鸿遍野的鄱阳平原时，垂落的龙涎化作甘霖，枯萎的稻穗竟重新抽芽；扫过被魔火焚烧的琅琊山脉时，断尾处滴落的龙血渗入焦土，顷刻间开出漫山遍野的赤晶花。

在阴山隘口，神龙终于截住妖军主力。

为首的九头相柳吐出腐毒瘴气，百丈长的蛇躯缠绕住龙身，毒牙深深刺入逆鳞间隙。

七杀魔尊挥舞着万魂幡，无数怨灵化作利刃割裂龙鳞。

最凶险的当属藏在阴影中的幻蜃，它不断投射出神龙千年前殒命挚友的残影，试图扰乱其心神。

"

尔等可知何为龙怒？"

神龙突然发出震天清啸，被毒液侵蚀的伤口迸发出刺目金芒。

它引动九天雷劫，方圆百里的雨滴凝成冰锥，裹挟着紫电轰然坠落。

相柳的五个头颅被雷电劈成焦炭，七杀魔尊的万魂幡在龙炎中化为灰烬。

当神龙咬碎幻蜃的蜃珠时，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这场鏖战持续了七七四十九日。

最后关头，神龙将残余妖军逼至不周山废墟。

它昂首长吟，额间通天目射出一道琉璃净火，这源自盘古开天时的本源之力，将万千妖魔炼化成漫天星屑。

然而过度消耗精元的龙躯开始崩解，碧玉般的鳞片片片剥落，在坠落过程中化作流星雨洒向人间。

沿海渔民们看到永生难忘的景象：垂天神龙化作点点青光沉入东海，海面升起九十九道彩虹桥。

次年春天，被龙血浸染的土地长出七色灵谷，染疫者饮下赤晶花露便不药而愈。

阿满在废墟中找到半片龙鳞，将其供奉在新建的龙王庙中，香火千年不绝。

如今每逢甲子轮回，总会有渔夫声称在暴风雨中瞥见龙影。

据说神龙并未真正消亡，它的精魄与东海灵脉融为一体，每当浩劫将至，海底便会传来低沉的龙吟。

那些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义士，常会在梦中见到翡翠色的龙瞳，醒来时掌心浮现出淡淡的鳞纹。

而远在归墟深处的龙宫遗址，残存的镇海柱依然闪烁着微光。

蚌女们化作的珊瑚礁轻轻摇曳，仿佛仍在吟唱那首未尽的镇海谣：

"

溟渊有龙兮镇八荒，

衔烛照夜兮卫玄黄。

虽万千劫兮犹未悔，

护此黎庶兮守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