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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们或坐或站,有的闭目默词,有的对着镜子整理大褂,空气里弥漫着脂粉味、发胶味和一种大战将至的紧绷感。
关九海的专属休息室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抬手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他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推开门。
关九海正背对着门口,对着墙上一面半身镜整理大褂的立领。
他今天穿了件靛蓝色的绸面大褂,灯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镜子里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薄唇紧抿,眼神专注,带着一种即将登台前特有的、蓄势待发的锐利。
“关……九海,”
我定了定神,尽量让声音平稳些,把稿纸递过去,“《胡同酒馆》的本子,您看看。”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稿纸上,没接。
那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带着惯常的审视,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他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晚了。”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对不起,刚才……卡在‘底’上了,想琢磨个好点的。”
我解释着,试图把稿纸再往前送一点。
他却没理会我的解释,也没看稿纸,视线越过我肩膀,投向门口。
张九南的脑袋适时地探了进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九南,催场那边怎么说?”
关九海直接问道,语气是公事公办的急促。
“哦!
前台那边报,观众入场七成了,攒底的角儿们可以准备候场了!”
张九南立刻回道。
关九海点点头,不再看我,径直走到衣架旁,拿起一件厚实的羊绒大衣搭在臂弯。
“本子放桌上。”
他丢下这句话,脚步不停,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回来再说。”
“哎,九海!”
我急了,那个临时凑数的“底”
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那个‘底’……您最好先看一眼,我怕……”
他脚步在门口顿住,半侧过身,眉头已经蹙了起来,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怕什么?怕我不满意?”
他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带着惯常的嘲讽,“你哪次交上来的东西,能让我省心看第二遍的?放那儿!”
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随即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外走廊的喧嚣里。
张九南冲我做了个“你保重”
的鬼脸,也赶紧跟了上去。
休息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一个人,和他那句“放那儿”
的回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被轻视的委屈猛地冲上眼眶。
我攥紧了手中的稿纸,纸张在指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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