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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在墙角投下摇晃的暗影,高明量扯过一把竹椅,跨坐在掌柜对面,狼头令牌在掌心转得簌簌作响:
“你说金国人每月十五来取情报?”
他突然捏住掌柜后颈,将对方的脸按向桌案,“知道我为何留你这条狗命?因为你还有用。”
掌柜额头贴着潮湿的木纹,声音里带着哭腔:“金国来的是个独眼龙,总戴着半边青铜面具,自称‘夜枭’!”
他拼命扭头,露出后颈被掐出的青紫,“蒙古人更邪乎,那小个子萨满腰间挂着人骨串,说话带着草原狼嚎似的颤音!”
高明量瞳孔微缩,“下次交接,你在酒水里掺蒙汗药,撬开他们的嘴。”
他俯身时,袖中滑出一柄淬毒匕首,抵住掌柜肚腹,“要是敢耍花样——这匕首上的见血封喉,够你烂成一滩脓水。”
掌柜抖得像筛糠,肥硕的下巴蹭着刀刃:“小人记下了!
夜枭每次都要最新的宋军布防图,萨满......萨满上个月问起了大理使臣进京的路线!”
他突然压低声音,“而且他们私下提过‘血色月蚀’,说是大行动的暗号!”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高明量猛地抽回匕首,在掌柜衣襟上擦去血迹:“记住,只准听,不准问。”
他将一袋金叶子砸在掌柜脸上,“事成之后,这些都是你的。
要是敢走漏半点风声......”
话音未落,匕首已钉入木柱,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
木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高明量反手闩上铜锁。
他盯着烛火摇曳的光晕,突然扯松领口的盘扣,锦缎摩擦声在死寂的房内格外刺耳:“血色月蚀...这到底是什么阴谋?”
案头的密函被夜风掀起边角,“大理使臣进京路线”
的字迹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抓起青瓷茶盏狠狠灌下凉茶,却浇不灭喉间翻涌的焦躁:
“一个客栈就藏着两国暗桩,其他据点又有多少漏网之鱼?”
茶盏重重磕在木桌上,溅出的水珠晕开了地图上的标记。
“得换个法子。”
他突然转身,靴跟碾过青砖发出细碎声响,“掌柜那老滑头不可信,但他的眼线倒是张好网...”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狼头令牌,忽然冷笑出声,“既然金蒙要借壳交易,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脚步声在房内来回踱步,烛影随着身影摇晃:“开新店,用新人...卖货郎、挑夫、茶馆跑堂...”
他猛地停住,匕首出鞘抵在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暗桩标记,“这些明面上的联络点,该收一收了。”
刀锋划过“悦来客栈”
的字迹,木屑簌簌落在羊皮卷上。
“得找几个嘴巴严实的。”
他弯腰从木箱底摸出半卷人皮面具,对着铜镜贴在脸上,声音骤然压低成沙哑的老者腔调:“卖炊饼的刘老汉,馄饨摊的独眼王...市井蝼蚁最是安全。”
指尖划过镜面,映出他眼底闪烁的寒光。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高明量猛地吹灭烛火。
黑暗中,他摸索着将密函塞进空心砖缝,低声自语:“金蒙想在宋境玩火,那就让他们先烧到自己。”
推门瞬间,月光勾勒出他腰间若隐若现的海东青刺青,与檐角铜铃的轻响一同没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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