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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的嘴中硬邦邦吐出一个字,他的心思还在那两个罚跪的内侍上头。
冯保趋身上前,把那些奏折逐一拆开并看了一遍题目,李太后问:
“有无紧要的?”
冯保答:“有三封折子,皇上和太后想必愿意听听。”
“哪里呈来的?”
“一封是河南府新郑县令呈上的密札,备细禀报高拱回籍这两个月的举止动静。”
本来慵懒地坐在锦缎绣椅上的李太后,一听这话迅速坐正了身子,急切地问:
“这倔老头子,回家后可老实?”
冯保眯着眼,把那密札读了一遍,大致陈述高拱回籍之后,足不出户,闭门谢客,连当地缙绅前往拜望,也一概谢绝。
他刚读完,李太后就微蹙着秀眉问:
“这个县令的话可靠吗?”
“大致可靠,”
冯保觑了一眼李太后,讨好地说,“上次太后嘱咐奴才,要把高拱盯紧一点,奴才就派人去了一趟新郑,传谕县令,高拱回籍闲居,地方官要把他看管紧一点,有关高拱的言行举止,须得定期写密札向皇上奏报。
为了万无一失,除了县令那边,奴才还另外派了人监视。”
“情况如何?”
“诚如县令所奏,高拱表面上的确足不出户,但他总还有个传声筒在外活动。”
“谁?”
“他的管家高福。”
“啊,可有越轨之举?”
“这高福早被高拱调教出来,滑得像条泥鳅。
他三天两头离开高家庄,一忽儿到庙里烧香,一忽儿到县城采东购西,看起来忙的都是高家的杂务,其实,他还是见了不少的人。
前两天,有高福会见过的两个人跑到了京城,还在庙右街的薰风阁酒楼上,会见了魏学曾和王希烈两人。”
“这不是高拱的哼哈二将吗?”
“正是,因此奴才琢磨着,这里头兴许有阴谋。”
“那两个人是干啥的?”
“江湖玩杂耍的,是爷儿俩,爹叫胡狲,儿叫胡狲子。”
“抓住了?”
“这俩家伙武艺高强,抓着又跑了。”
李太后秀眉一挑,埋怨道:“这办的是啥事!”
冯保赶紧滚下凳子,伏在地上连连自责:“奴才该死,是奴才办事不力。”
看着冯保一副惊恐的样子,李太后摇头叹了一口气,吩咐冯保起来回话,问道:
“冯公公,你上次说唐朝有个姓李的,住在衡山上,却把握着京城的朝政,这个人叫什么?”
“回太后,叫李泌。”
“后人称他为‘山中宰相’,是不是?”
“是的。”
李太后突然从花插上拔出一枝玫瑰,一折两断扔在地上,恶狠狠地说:
“在咱万历皇帝当政的时候,绝不允许出现一个山中宰相。
钧儿,你说呢?”
朱翊钧仔细听了这一番谈话,一想到高拱胡须戟张,目光严厉的黑煞星样子,就不免心悸,因此答道:“母后说得对,大伴,那两个人你务必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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