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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这一觉黑甜香沉,直至天光大明这才起身。
晨光暄暖,微风轻云,院中却是寂寂无声。
待转到厨房,软粥酱菜温在灶中,显是为他所留。
沈拓四下转了一圈,家中一个人也无,不由站在院中摸着后颈发起愣来:怎得全不家。
忽然屋顶一人扑将下来,拳头带风袭他面颊,沈拓惊觉,矮身躲了过去,回侧劈腿踢向来人的腰窝。
那人身手矫健,旋翻躲了开来。
沈拓定睛,却是施翎,笑道:“倒吓我一跳,以为进了贼人。”
施翎抽了晾在院中的干柴,沉声道:“哥哥与我过上几招。”
沈拓技痒,道:“你我兄弟久未切磋,拳曲不离手口,倒是生疏了。”
他只道施翎嗜武,成日间奔走查案,久不动拳,浑身骨头都锈了,见了他便要比试松散。
不曾想施翎招招狠戾,拳拳带风,倒似发泄一般。
沈拓越打越心疑,待到施翎一拳过来,拿了良机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道:“阿翎且住,可是有不好排解之事?”
施翎悻悻收了手,擦了擦额上细汗,一言不发跃身上了屋顶。
沈拓跟着上去,见他神色有异,问道:“你我虽非骨肉,我却视你为至亲兄弟,你有忧愁难事,仅管与我道来。”
施翎躺那从怀里摸出一条肉干,却道:“何公去千桃寺找和尚手谈,小郎去了学堂,嫂嫂带了小丫头去了鱼市。”
沈拓笑:“谁问你这些。”
施翎道:“我见哥哥在前门后院转了几圈,显是找人。
哥哥出门一趟,来回月余,奔走风尘死生难料,说来没甚个鸟意思,还不如在家好好陪了嫂嫂。”
沈拓听他话里似有它意,道:“阿翎爽快的人,何必与哥哥说藏头露尾的话。”
施翎嚼着肉干,将手垫了头:“阿兄,你有了家舍,本该顶梁立柱,何必在外奔走弃了老小妇孺在家中?”
沈拓笑起来,反问:“男子汉大丈夫莫非在家混沌度日才是顾家?你东拉西扯,倒说得我一头雾水。”
施翎沉默片刻,神色晦暗,终道:“阿兄,苟二死了。”
沈拓惊起,一脚踩碎了足下瓦片,道:“何时的事?不过一夕,他怎会丧命?他恶行累累,案卷未定……”
施翎冷声道:“苟二却是昨晚死的,道是畏罪自尽,他签了字,画了押,一应罪行供认不讳,自认死罪难逃,不愿再受起解之苦。”
沈拓皱眉道:“此事可疑,蝼蚁偷生,更何况苟二,以他心性行事怎会自尽?再者他在牢中,狱卒日夜看守,眼皮底下如何动作?自古艰难唯一死,服毒吞金,抹脖自缢,寻常人先自手软,一息之后,再下不去手。
苟二狱中又哪得□□利器?”
他越说越觉蹊跷,问道,“你知晓了什么内情?”
施翎道:“哥哥又非蠢笨之物,既知这些疑点又何必自欺欺人来问我。”
沈拓看他半晌,问道:“阿翎心中对明府生了不满?”
施翎慢声冷笑,丧气道:“我不过流放罪民,明府不拘来历过往用了我,我又因此识得了哥哥,哥哥磊落,嫂嫂贤良,视我为血亲同胞。
我虚过年月,也只现在有了人样。
我心中感念明府,只道他与别的官不同,甘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他若吩咐一句,便是掉了脑袋我也没个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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