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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眼看中元节就要到了。
这盛暑酷热仿佛在前些天耗尽了热气,骤然凉了下来,透出些残暑的垂垂老暮之态。
城西太尉府中,没了陈再初陈又初弟兄俩的笑闹喊叫,安静了许多。
陈青早出晚归,回到家才发现廊下搁着十五六个竹片织成的盆盎。
长短差不多的几十段竹竿,整整齐齐靠在边上。
一个大竹筐里装满了折好的冥钱。
又是一年中元节。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他是侥幸回来了,可那再也回不来的兄弟们,除了他们的家小,谁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和音容笑貌……
净房中水汽蒸腾,魏氏挽着袖子替陈青擦背,看着丈夫宽厚的背上还留着深浅不一的十几道疤痕,叹了口气:“你放心,昨天秦州、洮州、会州和兰州的福田院慈幼局都来信了,盂兰盆冥器他们都准备得很妥当。
过几天各州府祭奠军士亡魂,他们也会好好祭拜家人的。”
陈青点了点头问:“冬天的柴薪棉衣他们都置办好了吗?军中可缺衣少粮?”
魏氏手下用了几分力:“有你盯着,秦凤路的衣粮都早到了。
福田院各处也都置办好了,今年怕十月里就要下雪,各处都多置办了几千斤柴薪。
二郎今天已经把钱送到孙氏匹帛铺,让他们跟着盐引带去秦州。
给大郎的信也寄了。”
陈青轻叹了口气:“累你操心了。”
魏氏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老人家们都问你好,还有明年春天恐怕又有三十几个孩子想要从军,怕你不肯,好些孩子都写了信来求你。”
陈青摇了摇头:“如今西夏不太平,你让这些孩子都来汴梁吧,交给二郎和六郎用。
六郎要是开府了,眼下的部曲侍卫人数太少。
对了,有合适的女孩子也多来几个。”
魏氏应了,忽然拧了丈夫胳膊里侧的软肉一把:“前年秦州来的六个女孩儿,我才知道阿予身边只有四个人,还有两个去哪里了?”
陈青笑着舀了一小木桶水当头浇下:“二郎要走的那个,前几天我问他了,原来去年就悄悄送进孟家去了。
我看啊,六郎要走的那个,八成也在孟家。”
他摇摇头:“一对傻兄弟,两个痴情汉。”
魏氏吓了一跳,才想起来一直要问丈夫的事:“你怎么知道二郎心里喜欢上谁了?”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腾地站起身:“啊——你刚才说什么?六郎难道也——?!
那可怎么办!
!”
陈青笑着耸耸背:“替我挠挠痒就告诉你。”
魏氏瞪了丈夫的后脑勺一眼,伸手搁到他背上,下死力地挠着:“怎么你就什么都知道!
我都没看出来!
二郎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就知道了!”
陈青忍着笑:“重点,再重点,往右一些往下一些。”
魏氏大力拍了他一巴掌:“快说!”
陈青侧身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将她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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