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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臻用力挣脱,指着容与冷笑道,“林容与,你不用太得意,我今日的下场就是你明日的参照。
你那个主子,冷心冷情,是个全无心肝的人。
我不信,他真能一直宠着你,纵容你。”
鄙夷的扫视过两眼,她扬首轻蔑一笑,“等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早晚会被他抛弃。
我等着看那一天,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什么是痛不欲生。”
容与垂下眼,不愿再看她离开的背影,待她走远,方匆匆在下颌上一拂,确有点点血迹落在指间。
不想这个时候让沈徽看到脸上伤痕,容与对本来要去传旨的内侍说,“你去回禀皇上,就说娘娘此刻情绪不稳,我觉得不妥,所以随她一道去诏狱,赐死的诏命由我来传。”
言罢接过鸩酒与白绫,没有丝毫犹豫的去了。
即便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场景,会让人满心抑郁,但直觉如果沈徽看到他面上的伤,恐怕会有更多难缠的事发生。
容与刻意等到秦若臻走后,才进入诏狱,无从猜测他们父女说了些什么,但从秦太岳老泪纵横的脸上,他也能感受到种种不甘,更有一丝怆然。
容与向他欠身揖手,平静宣读了那份,本就由他执笔写就的赐死诏命,之后看着他叩谢皇恩——如此场景,堪称讽刺至极。
秦太岳谢恩后跪坐在于地,双手接过装有鸩酒和白绫的托盘,浅笑道,“没想到皇上还能允许老夫留得一个全尸,很不似他的为人。”
他斜睨着容与,问道,“莫非是因你之故?”
沉默片刻,容与颌首对他做了肯定的回答。
他旋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罢厉声道,“想不到老夫的体面,最终是全在了一个阉人手里。
林容与,即便如此,老夫也不会感激你的。”
容与一笑,淡淡道,“林某亦未做此想。”
秦太岳瞪视他,一字一句道,“看着你意气风发的站在这里,老夫只是在想,当日太轻易饶过你了。
早知今日,老夫一定会令言官再度弹劾,直到他肯下旨治你的罪为止!”
顿了一下,他又道,“大胤立国以来,你是最受皇帝宠信,干预最多政事的宦臣。
你所倚仗的,除了读过几本书才有的巧舌如簧,剩下无非是你比旁人都好些的皮相。
你这幅妖孽相貌,坏了秦王沈彻的事,将来也迟早会坏了他的事。”
容与心口一紧,面上仍不动声色的听着,他不讳言希望沈徽能一直相信自己,需要自己。
但如果他不再能给沈徽任何扶助,或是快乐的话,他也不会忝居他身畔,去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尽管现在,他的确很享受沈徽给予他的,独一无二的温存和关怀。
容与平静注视他,见他从容拿起那杯鸩酒,凝神看了一小会儿,笑着举杯道,“此酒,老夫敬你,也算是提前为你尝尝。
老夫此生值了,他杀我秦氏满门,可终究未来的皇帝,还是不脱我秦家血脉。
我的子孙一定会为我报仇,至少,一定会杀了你。
届时是挫骨扬灰还是一杯鸩酒,老夫也只能在黄泉路上等你,再问了。”
他轻笑两声,引杯至唇边,微微一滞之后仰头喝尽。
容与无意看他如何毒发身死,对着他拱手一揖,转身欲去。
“你可以把我刚才的话,当成是个预言,我也会睁大了眼在地下看着,你日后的下场。”
身后传来的,是秦太岳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大抵也是他此生说的,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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