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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梗漂流无定迹,好在阳关图画里。
[催拍子带赚煞]未饮离杯心如醉,须信道“送君千里”
。
怨怨哀哀,凄凄苦苦啼啼。
唱道分破鸾钗,叮咛嘱咐好将息。
不枉了男儿堕志气,消得英雄眼中泪。
春月儿把这五支曲子连成的套曲唱完,大约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听得出来,这首《青杏子》唱的是一对夫妇分别时的无尽幽怨。
词中的关捩巧妙,春月儿体会得很深,一颦一笑,一招一式,无不深通关节,曲尽其妙。
加之铜磬样的一副好嗓子,可可地把两位公公给唱醉了。
待她歇了歌喉,邱得用拍了拍巴掌,评道:
“这姑娘唱得真好,热锅里爆豆子,脆嘣脆嘣的,若是在这笛箫里头,再掺些弦索进去,就更妙了。”
听了他的高论,冯保笑道:“邱公公在宫里头听惯了南调,所以开口便说弦索,方才春月儿唱的是北调。
北调用乐就是以箫笛为主。
嘉靖末年,沈吏部定了一个《南九宫谱》,盛行天下,因此南曲广为人知,而北调差不多失传了,其实,北调比之南调,要高亢清丽得多。”
“哦,这里头还有这大的学问。”
邱得用逮着机会献媚道,“难怪满京师的人都说,冯公公一肚子学问,赛过十个状元郎。”
“哪里哪里,”
冯保略作谦虚,就招春月儿前来,问她,“这曲子跟谁学的?”
春月儿跪在冯保面前,勾头答道:“奴婢是跟师傅学的。”
“还是那个马三娘?”
“是。”
看着春月儿低垂的粉颈,冯保心上像有一条毛毛虫爬过,既惬意又难受。
他咽了口唾沫,对邱得用说:
“你知不知道马三娘?”
邱得用茫然地摇摇头。
冯保接着说:“这个马三娘,本是北调高手,咱第一次见到她,觉得她不是个货,高高大大像匹马,一张大嘴可以囫囵吞下个窝头,可是她一开口,满场人都被震住了。
声音该一缕的时候是一缕,该一雷的时候是一雷,真个儿是绝艺藏身。
自从听了马三娘的北调,咱就觉得南调没啥意思了,这个春月儿,原是马三娘的弟子,咱同马三娘打商量买了过来。”
“水灵灵的,真好一个旦角儿。”
邱得用一双眼在春月儿身上睃来睃去,啧啧称赞。
“邱公公若喜欢,咱把她送给你。”
“这,这是哪里话,”
邱得用哽了一下,脸上泛着红光说,“古人言,君子不掠人之美。”
“这么说,咱哥儿俩就生分了。”
冯保本是做戏,说起来却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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