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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这么一说,魏学曾只得又坐下。
高拱又对韩揖说道,“有啥事就说吧,魏大人不是外人,听听无妨。”
韩揖遵主人之命,一躬身寻了把椅子坐下,讷讷说道:“首辅大人,我还是想来和你说那一万两银子的事。”
“啊,原来你是为这个而来。”
高拱点点头,见魏学曾兀自愣怔不明就里,便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向他述说一遍。
下午看过李延信后,高拱独自一人在值房沉思,这时恰好他的书办韩揖送公文进来。
这韩揖虽只是一个七品小官,但因在首辅身边当差,又深得信任,因此六部堂官封疆大吏等一应朝中大臣都不敢马虎他。
韩揖尽管在外头拉大旗作虎皮招摇充大,但在高拱面前却显得谨慎小心,永远都是那一副克勤克俭虔敬有加的样子。
高拱除了烦他事无巨细一概请示汇报这一条外,余下的也都满意,在心中也就把他当成了家臣。
却说韩揖放下公文之后,磨磨蹭蹭还不想走,高拱问他:“你还有啥事?”
韩揖打了一躬说道:“方才孟公公差人送了两盆花来,都是大内御花园培植的异品芍药。
一盆白色,叫霓裳舞衣,一盆猩红,叫秋江夕照。
卑职三十多岁,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娇艳美丽之花。
现请首辅大人示下,这两盆花是摆在这值房里呢,还是拿回家中欣赏。”
隆庆皇帝旧病复发跑来内阁寻找奴儿花花,以及李延来信这两件事,正搅得高拱心乱如麻,吃饭都味同嚼蜡,哪里还有闲心来赏花?韩揖话音一落,高拱就没好气地吼道:“闲花野草这等小事,也值得你嚼舌头请示?下去!”
“是。”
本想讨个彩头的韩揖,只得唯唯诺诺退下。
这时高拱忽然动了一个念头:“这韩揖平日在老夫面前帮着李延说过不少好话,这么做是不是得了人家的好处?”
疑心一起,他又把韩揖喊了回来,问道:
“李延这个人,你觉得他到底如何?”
刚挨过训斥的韩揖,不敢贸然回答,因为李延给首辅的信是他半个时辰前送进来的。
首辅看罢信后心情不好,却不知为的什么。
斟酌一番,回道:“李大人在庆远剿匪连连失利,落下个撤官的处分也不算重,但庆远乃西南崇山峻岭蛮瘴之地,李大人在那里待了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这琉璃蛋的话等于没说,”
高拱鹰一样犀利的眼光扫过来,说道,“你与李延并不熟识,你来我值房办事,李延已在两广总督任上,就前年李延来京述职,你俩见过一面,也只是点头之交。
可是,你为何老是在我面前帮着李延说好话?你现在解释一下这其中原因。”
高拱催问甚急,韩揖眨巴眨巴眼睛,又说了一句滑头的话:“我想着李延是首辅的门人,因此就放心地为他说几句好话。”
“放屁!
说这种哈巴狗的话,你不嫌害臊?”
高拱怒不可遏,手指头戳到韩揖的鼻梁上,喝道,“你现在老实交代,得了李延多少好处?”
“首辅大人……”
韩揖喊了一声却没有下文,高拱看他脸色陡变汗如雨下,已经明白这一“诈”
起了作用,便索性一诈到底,他捡起李延那封来信在韩揖眼前晃了晃,冷笑一声说道:“好你个韩揖,吃了豹子胆,竟敢瞒着老夫收受贿赂,事到临头还敢抵赖。”
韩揖真的以为李延信中谈及此事,顿时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高拱面前,拖着哭腔说道:“首辅大人,卑职不敢抵赖,李延派人给我送了两次银票,每次五千两,共一万两。”
“你收了?”
“卑职……收了。”
高拱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脚把韩揖踹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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