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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那股子洒脱劲儿是从哪儿学来的了。
“我教你的是史书,是千百年的道理,是更替兴衰之理,是人心幽微之术,你倒好,学了那么多,蠢到去吃苦。”
听到祖母的说话的语气里嗔大过于怒,罗守娴也笑了。
“祖母,史书上的许多道理,是当了男人才能明白的。”
“呵。”
沈梅清冷笑一声,“是所谓当了男人才明白的道理让你设计了陈进学那畜生?你今日是救了她们娘儿三个,等那小姑娘再大些,日子过得苦,再知道从一开始就是你设计了她爹,到时候我看看‘男人的道理’如何能帮了你。”
“畜生该杀,好人该救,这道理是您教我的。”
“我教你?我教你什么了?”
“您教我,‘要做菩萨,先当夜叉’,至于以后的人心如何,我能当菩萨,也能当夜叉。”
说这话的女子还那么年轻,在萦绕的檀香气中,她未施粉黛的脸庞澄澈剔透,像是从不愤怒、从不渴求、从未经历过世间的不平。
沈梅清突然就没了脾气。
她看着自家孙女那比寻常闺阁女子要平宽的肩膀,长长地吐出了胸中一口气。
“你起来吧,昨日臻云在河溪里抓了一篓虾,我想吃活炸的,偏璇华观的厨子不杀生,你去给我炸了来。”
“是。”
罗守娴自蒲团上站了起来。
她抬头,绣像上的女娲、后土、金母、斗姆、玄女、太阴、碧霞七位神君,又行了一礼,才从堂中退了出去。
溪水中捞出的大的也只有两截小拇指那么大,在虾笼里晶莹剔透地挤在一处。
用米酒净去不多的腥气,用手指挑着面粉一点点散在虾壳上,罗守娴觉得自己的心也静了下来。
从天而降的巨大机遇,有求必应的豪阔主顾,盛香楼后厨里日日的鼎沸人声和充耳夸赞,奢靡园林中一呼百应的飘飘然……
油锅热了,她将小虾倒进去,看着无数气泡从虾子身上涌出。
烈火烹油,其势难控。
越是觉得尽善尽美,越是心中志得意满,越要小心掌握火候。
火候不足,可以用时间去补。
火候过了,一切便无可挽回。
用竹编的篦子将炸成金黄的虾子捞出,罗守娴俯下身,用竹筒将灶下的火吹旺了一分。
油温更高了些,罗守娴将虾子重新倒回热油中,片刻后再次捞起。
这一次,炸好的虾被竹篦颠了下,彼此碰撞之间发出了稀碎的脆响。
虾壳用舌尖一触即碎,虾肉还是弹嫩的,吃了一筷子,沈梅清看向自己的孙女。
“你的心总算是静了。”
“多谢祖母点拨我。”
“我点拨你什么了?”
沈梅清摇摇头,将一封拆开的信递给罗守娴。
罗守娴先看了一眼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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