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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冯保邀请张居正来中极殿耳房坐坐时,张居正心下犹豫,刚一坐定,他就问道:
“冯公公,你我坐在这里,是否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是太后与皇上叫咱来的。”
“啊?”
张居正微微一怔。
冯保看透了张居正的心思,嘴角一扯笑道:“张先生,按太祖皇帝订下的规矩,皇上接见首辅,咱这个司礼监掌印是不该在场的,你说是不?”
张居正轻抚长髯,没有回答。
冯保又接着说:“还有,太后直接与大臣会面,且议论国事,这更有悖祖训,你说是不?”
“这……”
张居正欲言又止。
冯保的脸上又浮出刻毒的笑意,逼问道:“张先生,如果有人要嚼舌头,说太后如何如何的,你怎样回答?”
“这有何难?当今皇上圣龄幼冲,太后作为母亲,有监管的责任。”
“这不就得了,”
冯保一拍大腿,兴冲冲地说,“你还担心你我会见,会被人说闲话吗?要知道,先帝遗嘱中,咱与内阁三大臣同受顾命。
如今高胡子削籍,高仪病死,就剩下你我两人,为了皇上,为了免除太后的担心,你我能不见面吗?”
张居正心下承认冯保的话有道理,但他觉得这位老公公也许憋得太久,一朝得势,便有些肆无忌惮。
他不好指责,甚至规劝也不能,只得委婉答道:
“我们做大臣的,为了皇上,背些黑锅原也不算什么,只是凡事须得谨慎,小心不亏人。”
一听这话,冯保心里头有些失望,他信奉“胆小做不成大事”
的道理,但转而一想,也许张居正故意这等低调,便叹道:
“有些个做臣子的,蚕豆大的蚂蚱嫌路窄,张先生你却是獭子过水一重皮,毛都不湿一根,这是高手。”
“冯公公过奖了。”
张居正不想这么闲扯下去,便抄直了问,“请问冯公公,皇上又有何旨意?”
冯保顿时把脸上的刻毒一扫而空,换了一副弥勒脸答道:“你前脚走,皇上后脚就跳下御座,扯开绳索就玩那风葫芦,可是怎么着也飞不起来,他要咱问你,如何让风葫芦飞起来。”
“这个,光说说不清楚,得示范。”
张居正想了想,又说,“皇上身边不是有两个小内侍吗,让他们出宫,找两个高手学一学,再回去教给皇上。”
“好,就这么定了,”
冯保说着,见张居正有起身告辞的意思,立忙打手势让他坐下,接着说,“张先生,有两件小事,还望你留意。”
“何事?”
已起了身的张居正,又坐了下来。
冯保瞄了瞄窗外,突然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今日召见你,是谁的主意?”
“不知道。”
张居正无意猜测。
“是太后,”
冯保眨眨眼睛,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太后早就知道章大郎是邱公公的外甥,有心保他又说不出口。
你那揭帖里用了‘误伤’两个字,真是绝妙啊。”
“这有何绝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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