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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的梆子敲到第三声时,林墨嗅到了风里裹着的腥甜味儿。
他贴着祠堂飞檐望去,村东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穹,可那火光里分明跃动着无数人形黑影,手脚细长得不像活物。
"
林医官倒是会挑地方。
"
阿沅的声音从屋脊另一侧传来。
少女倒挂在翘檐下,灰布衫子被夜风鼓荡如蝠翼,腕间鼠牙串珠正往下滴着黑血。
她抛来半卷焦黄绢帛,林墨展开时指尖沾到黏腻的尸油——竟是前朝太医署的疫症录档。
"
天佑四年,太行有村现灰斑症,患者足踝生逆鳞,饮雄黄则化鼠......"
绢帛末尾的朱批突然扭曲成蚯蚓状文字,林墨定睛细看,那些笔画竟是由细小的鼠毛拼成。
阿沅翻身落在他的身侧:"
昨日的新娘子,是今春第十二个祭品。
"
她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块青铜鼠符,符面裂纹里渗出灰褐色黏液,"
每个被灰仙选中的人,这里都会长出这种东西。
"
村西突然炸响爆竹声,百十盏白灯笼顺着巷道飘来。
林墨瞳孔骤缩——那些灯笼竟是用人头皮绷的,天灵盖处钻出灯芯,燃烧时散发出毛发焦糊味。
灯笼队后的柏木棺材被八条青铜锁链悬空吊着,棺盖上趴着个穿喜服的女子,十指深深抠进木头里。
"
起棺!
"
里正的暴喝震得瓦片作响。
神婆拖着焦黑的脸皮跃上棺木,人骨铃铛砸在女子后颈,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女子猛然仰头,盖头飞落的瞬间,林墨看见她脸上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探出根沾血的鼠须。
"
那不是新娘......"
阿沅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灰色绒毛,"
是三天前病死的刘寡妇!
"
棺木轰然坠地,裂开的缝隙里涌出黑潮般的鼠群。
村民们却欢呼着扑上去,徒手撕扯棺中物。
林墨看见几条惨白的手臂从棺材里伸出来,腕上金镯与送亲新娘的一模一样。
最前面的汉子咬住手臂撕下块皮肉,咀嚼时腮帮鼓起无数蠕动的包块。
阿沅拽着林墨滚下屋檐:"
他们在喂疫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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