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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铸出来,匠人便能在屋里看雪,不必受冻。
」
刘娘娘望着窗外纷飞的雪,忽然想起正月里给王巧儿的防烫手套,内衬的细瓷粉她曾偷偷验过,确实能隔热。
「陛下想让匠人住玻璃屋子?」她走近半步,翟衣火纹与照片女子的短衣重叠,「可琉璃厂的匠人说,这玩意比火铳还难铸。
」
「难铸便不铸?」朱厚照转身,照片在烛光下泛着奇异的光,「当年铸神锐铳,匠人说燧发装置比登天还难,如今不也成了?」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触感比王巧儿粗糙——那是常年握刀弄枪留下的茧,「你当年在太原卖艺,能口技模仿火铳炸响,如今就不能替匠人说句公道话?」
刘娘娘浑身一震。
太原城的雪、卖艺时的苦,是她最不愿触碰的往事。
那时朱厚照还是个偷偷溜出王府的少年,她跟着父亲在街头舞刀,赚的钱连暖炉都买不起。
「陛下还记得?」她轻声道,翟衣上的金线在雪中微微发暗,「可如今臣妾是娘娘,不是卖艺女子。
」
朱厚照松开手,照片滑落在地,女子的笑容朝上,仿佛在看他们。
「你是娘娘,也是陪朕喝过西北风的人。
」他弯腰拾起照片,「火德星君的画像,该让匠人来画。
朕在梦里看见,星君左手握燧发枪,右手托铁锚,脚下踩着松烟墨云。
」
刘娘娘望着他眼中的光,忽然想起正德元年腊月初五,他也是这样盯着火铳模型,说要让匠人扬名天下。
那时她以为他只是贪玩,如今才知,他眼中的光从来不是儿戏。
「好,」她拿起火漆印模,「臣妾明日便让画师按巧儿姑娘的模样画星君,左手燧发枪,右手……」
「右手铁锚。
」朱厚照替她补上,「锚能镇船,亦能镇国。
」他将照片收进暗格,林夏的笑容消失在黑暗中,「至于巧儿,她只需要铸炮,不需要做星君代言人。
」
亥时三刻,更夫敲过梆子。
刘娘娘站在暖阁门口,望着朱厚照在《天工开物》上批注的侧影,忽然明白他为何偏爱王巧儿——那丫头看火器的眼神,和他看照片时一模一样,都是见了宝贝的光。
她摸了摸鬓边的银蝠簪,转身走进雪夜,翟衣火纹在月光下宛如跳动的火星。
乾清宫的烛光一直亮到子时。
朱厚照摸着书包里的研究生证,想起刘娘娘临走时说的「锚能镇国」,忽然提笔在「铸炮篇」写下:「火德非天授,乃匠人手中火、心中血。
」墨迹未干,他吹灭烛火,任由雪光漫过御案上的火漆印模——那「工」字卷云纹,终究掩不住底下刚硬的笔画。
雪粒子扑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
朱厚照摸出火铳模型,枪管与照片女子的笑容在黑暗中重叠。
他忽然轻笑,想起王巧儿说过的「霜花是炮神的签语」——或许这漫天风雪,亦是上天给匠人的试炼,待雪停时,便是火器成军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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