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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震天动地而响,似乎在下一刻,易州就会轰然崩塌。
周遭战场所有一切,都笼罩在这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当中。
衣衫杂乱的百姓,只是艰辛的挽着数十辆橹车,麻木的朝前。
若是换了已经在易州城墙下打得麻木,死伤得已经开始变得无动于衷的董大郎所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再辛辛苦苦做这样的攻具,然后跟在后面限制自己朝前的速度。
易州残破若此,城墙上头,还不知道能有几个能站起来的守军,羽箭守具,都使用干净,这个时候,赤膊上了也罢!
可董大郎所部,同样是打得精疲力竭。
除了董大郎披甲挽盾持刀,和数十名麾下将佐冲在头里,其他的人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跟在大队里头。
攻城主力,已经换成契丹军和奚军。
他们初上战场,而且心思都在燕京,虽然遂行军令,参与攻城,但是也绝没有了当初在白沟河背水一战的哀兵锐气。
易州残破得仿佛一脚就能踢倒,这个时候,还是轻易不要冒什么太大风险,把性命丢在这个已经已经顿得深恶痛绝的易州城边!
易州城墙下的土地,因为经历了太多人的践踏,吸满了太多人的鲜血,已经变得泥泞不堪。
数十辆笨重的橹车,只是在缓慢的向前爬行,橹车之前,是挽着长绳的百姓民夫在艰难的朝前挣扎。
大队大队的辽军,只是拥挤在橹车之后,一边跟着前行,一边大声呐喊,兵刃敲击在盾牌上头,蓬蓬作响,应和着鼓声。
萧干已经将家底全部拿了出来,除了身边数百最为精锐的重甲亲兵——一支不逊于白梃兵的契丹精骑,其他留在易州城下的契丹奚人骑军,全部下马扫数上阵。
吼声虽然高昂,可是前进的脚步并不甚快。
饶是如此,这铺天盖地的人浪,从易州城上望下,仍然让不多守军,兴起抵抗不能之念!
易州,保不住了!
董大郎浑身重甲,头盔下面,还戴着面甲,只是在一辆橹车后面。
如此沉重的披挂加于他高壮的身上,也一点没有阻碍他的动作。
他挽盾持刀,几次不耐烦的想要越过橹车,冲到前头去,直扑城墙缺口,却被他的部下死死拉住:“都管,俺们慢些,给俺们留点种子罢!
萧大王所部看了几天戏,今天俺们也就随大流也罢............这个世道,没了兵,俺们什么都不是,俺们现在少不得都管!”
董大郎少了往日的沉稳,今天胜券在握之时,却浑身满满的都是焦躁。
他奋力甩了几下,却没有甩开身后将佐拉着的他的手臂。
最后只得耐着性子,不住回头向东看去。
辽军大队骑军旗号正在远处招展,太阳从东而升,向着战场洒下万千光芒,照得天地之间,一片通透。
无数战士正在这个战场,随着萧干号令东西调动,在自己身后,萧干旗号正猎猎招展。
而那四军大王,就坐镇在那里,差遣号令万千虎贲,要竟全功。
为什么这萧干就是不走,为什么自己如此豪杰,要听别人的号令!
不知道为什么,董大郎今日心就是静不下来,宋人可能是疑兵,他是自小就披发上阵的。
战场嗅觉灵敏,如何判断不出来。
萧干所为,虽然略略显得有点做作,对付疑兵,以静制动就好,不必这样大张旗鼓。
可是也还算是稳妥坚决。
易州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郭药师,也绝对不会看到明日升起的太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觉得焦躁得无从着力也似!
这宋军统帅是谁,带着不多人马,北渡白沟河,深入辽境,抢下涿州,涞水河边大破辽军精锐,现在又直逼到易州城下,如此坚决,如此义无反顾?
在千军万马的呼号声中,一声悠长肃杀的号角声音,在东面远处响起。
如此微弱,却如此的惊心动魄,撕破了轰雷一般响动的震天鼓声,一直传到了易州城西的萧萧易水之上,仿佛在这一刻,就卷起了一千年的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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