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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外头指挥士卒掩护俺们,俺来挖穿这城基!
俺填了城也就罢了,你却死不得!”
董大郎猛的甩开他:“某知道什么时候该退出来!
俺们这支军,难道还有退路不成?要想活下来,只有比别人更舍得出命!
你且出去指挥,城上绝不可能坐视俺们挖城成功,不论是郭药师还是甄五臣,也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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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果然也已经到了最后时刻,郭药师所部,同样死伤累累。
战士几乎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城中百姓,也伤损大半,现在在城头搬运碎石,迎着铺天盖地箭雨而来的,多有妇孺,只是沉默的在城头转运着守具,同样也一声不吭的被射倒在城头。
血已经铺满城墙,滋滋的被城下夯土吸收进去。
守具几乎已经用光,大群大群的伤卒只是在城墙下辗转哀嚎。
其他的人只是缩在巨盾后头,等着轮到自己出去朝城下投石倒水。
城墙下挖土的声音,从脚底下直传上来,可是守卒脸上却没有什么惊惶神色——实在是已经战得麻木了。
攻守双方,在一个旗号下顿了一年,现在却是在以死相博,在辽人面前,互相用自己的血肉,将这座小小易州盖满!
后退已经绝不道路,周围援兵根本没有。
郭药师和甄五臣所说的大小姐搬来的大宋救兵,这些宋兵,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北渡白沟河,深入数百里,出现在易州左近?更不用说易州周围,还有铺天盖地的萧干大王所领的骑兵!
此处,就是绝路。
无非看怎么一个死法罢了。
大家以饥民成军,又转战辽东。
当初袍泽,十不存一,如此乱世,谁也别想能安稳在榻上死去。
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城上反击,渐渐的变得零落起来,只有几个将领还在声嘶力竭的大呼,让士卒探出头反击。
可连守具都已经匮乏了,难道拿自己的命填下去么?
甄五臣只剩一只右臂,从这头走到那头,同样喊得声嘶力竭:“契丹狗子只有驱使董大郎上来送命的本事,不敢碰城墙一碰!
他们也在防着大小姐领来的援军!
援军已经过了涞水,不日便到!
单单是董大郎,当初哭着喊着要给俺们都管当儿子的人,难道俺们就怕了他了?再撑两天,再撑两天!
到时候,每个弟兄十贯足钱,大宋给发!
俺们也到汴梁去看一看!
瞧瞧汴梁女人,耍起来是个什么模样!
到时候,大家都吃上一碗安稳饭,给你们娶个娘们儿安家!”
他吼得豪壮,心下却也知道到了绝处。
可是就算在董大郎这背主畜生面前战死了,也好过屈膝求生!
城下挖掘的声音越来越紧,虽然他在城头血都快喊出来了,可是士卒们的反击却越来越使有气无力,仿佛就在等着城墙塌陷,董大郎所部一鼓涌进的时候!
都管,俺们甄家兄弟,算是对得住你啦!
城墙下突然传来响动的声音,甄五臣红着眼睛一看,却是郭药师最后留下的几十名亲兵,举着大盾,沿着马面上城。
外头土堆有的比易州只有一丈的城墙还要高,看到这里动静,飞蝗一般的羽箭直射过来。
那些亲兵,只是缩在盾牌后面,死死遮护住掩护的东西,朝城上缓缓行来。
守城几日,少有人披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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