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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远镜乃观天之物,”
徐光启的声音稳了稳,“臣已将用法写入《崇祯历书》,若用在辽东,可早两刻发现敌军动向。”
他顿了顿,趁机将密奏往怀里按得更紧,“至于妖物之说,魏公公若不信,可看臣带来的西洋星图——”
“不必了。”
朱由校突然打了个哈欠,新做的木榻模型被他一脚踢到角落,“修历的事,交内阁议。
魏伴伴,朕的木工房新到了批紫檀木,陪朕看看去。”
皇帝起身时,龙袍的下摆扫过御座前的香炉,几粒火星溅落在金砖上,瞬间被寒气扑灭。
徐光启望着那点转瞬即逝的火星,忽然想起《璇玑问对》里的句子:“龙座之火,不及庶民灶烟;天变之兆,常藏于嬉笑之间。”
魏忠贤临走前剜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掂量一块待宰的肉。
崔呈秀等党羽立刻跟着起哄,大殿里又响起弹劾东林党的喧嚣。
徐光启跪在原地,膝盖已冻得麻木,怀里的密奏却越来越烫,仿佛里面裹着团活火。
左光斗路过他身边时,故意踩翻了一只香炉。
香灰撒了徐光启满身,也遮住了他悄悄递过来的纸条。
徐光启趁乱将纸条攥在手心,指尖触到上面的字:“王恭厂守军换了魏党亲信,昨夜运入三十车硫磺。”
直到早朝散了,太和殿的金砖仍泛着冷光。
徐光启走出宫门时,见李之藻正缩在墙角等他,手里捧着个被雪打湿的布包。
“大人,”
李之藻的声音带着哭腔,“汤若望被锦衣卫抓了,说他私藏的西洋镜是通敌的信物——这是他托人送来的。”
布包里滚出个铜制的小物件,竟是个微型验震器。
铅锤下的笔尖还在纸上颤动,画出的波浪线越来越急。
徐光启忽然想起太和殿地砖上那几粒被扑灭的火星,再看看验震器上疯狂跳动的笔尖,腰间的璇玑玉突然烫得像块烙铁,毕宿的血纹渗出玉面,在蓝布套上洇出个暗红的点,像极了王恭厂的方位。
街对面的酒楼上,崔呈秀正搂着歌妓饮酒,手里把玩的望远镜,镜片反射着早冬的阳光,晃得徐光启睁不开眼。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纸条,左光斗的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句“速将密奏递内阁”
的“速”
字,笔画像道裂开的伤口。
寒风卷着雪沫子扑过来,验震器的笔尖突然折断,断口处的铜屑落在纸上,拼出个歪歪扭扭的“火”
字。
徐光启将密奏和验震器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团随时会爆炸的火药——他知道,这太和殿的喧嚣与嬉笑,不过是大爆炸前最后的寂静。
天工秘语:徐光启的预言暗线
第三章:荧惑示警
额头撞在金砖上的闷响,在太和殿空旷的穹顶下荡出回声。
徐光启的发髻散了半边,一缕白发垂在眼前,沾着从额角渗出来的血珠——他叩首的力度太大,青黑色的淤痕已在眉骨下蔓延开来,像块没化透的冰。
“臣夜观天象,见荧惑守心,地脉异动。”
他的声音因急促的呼吸发颤,却字字砸在地上,“据璇玑玉所示,十年内京师必有大变,恳请陛下敕令工部彻查王恭厂火药库,迁民于三里之外。”
御座上的朱由校正用刻刀削着块紫檀木,木屑像雪片似的落在龙袍前襟。
听见“王恭厂”
三个字,他手里的刻刀顿了顿,削出的木茬歪歪扭扭地挂在木料上,像截断了的骨头。
“火药库?”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上月不是刚查过?魏伴伴说,库房的墙新砌了三尺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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