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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第2页）

“太子殿下，你饿了没？”

“你要是饿了，就用午膳罢。”

裴岚善解人意地回答。

不过他善解的是云琚的意，我本来是想说，要是他也不饿，我们就去山上转转。

不过他说了吃饭，那就吃饭吧。

山上的伙食还是好的，不过我的食量和云琚没法比。

我不大明白，明明是一样的身体，但灵魂不一样，饭量就不一样吗？思想真的能决定生理机能？

我在这儿想着，饭也没怎么吃，裴岚在旁边着急了。

“是不合胃口么？让他们重新做些来。”

我回过神，你倒是会折腾我的人。

“不是不合胃口，是之前在马车上多吃了些。”

汪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好孩子。

我又想起一件事，开始训裴岚：“说起来，我之前不应当表现出我喜欢什么的。”

“为什么？”

“我若说了我喜欢什么，他们为了讨好，就得去做。

若是我喜欢什么野草野菜，他们就叫人上山去采，崴脚受伤都是小的，万一遇到什么凶兽蛇虫，岂不是要送命。

除人命以外，他们到山上去，少不得惊扰山林里的动物，破坏环境。

若我喜欢什么山珍海味，要得一点，都是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我尚且如此，想讨好你的人又更多。

你读过《捕蛇者说》么？”

“没有，这又是什么书？”

怎么这个世界连这都没有。

幸好我初中老师让我背过，我还记得一些:“那是许久以前，一个叫柳宗元的人写的。”

我命人拿纸笔来，我把《捕蛇者说》背出来，让汪直执笔写下来。

不知道柳宗元的皇帝有没有机会看到他写的《捕蛇者说》，但我这位皇帝有幸看到。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

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

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

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

永之人争奔走焉。

“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

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

’言之貌若甚戚者。

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莅事者，更若役，复若赋，则何如？’蒋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乎？则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也。

向吾不为斯役，则久已病矣。

自吾氏三世居是乡，积于今六十岁矣。

而乡邻之生日蹙，殚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

号呼而转徙，饥渴而顿踣。

触风雨，犯寒暑，呼嘘毒疠，往往而死者，相藉也。

曩与吾祖居者，今其室十无一焉。

与吾父居者，今其室十无二三焉。

与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无四五焉。

非死则徙尔，而吾以捕蛇独存。

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

吾恂恂而起，视其缶，而吾蛇尚存，则弛然而卧。

谨食之，时而献焉。

退而甘食其土之有，以尽吾齿。

盖一岁之犯死者二焉，其余则熙熙而乐，岂若吾乡邻之旦旦有是哉。

今虽死乎此，比吾乡邻之死则已后矣，又安敢毒耶？’

“余闻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

’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

呜呼！

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

故为之说，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

裴岚听完，愣了许久，又拿起汪直写的看了许久，最后叹道：“竟是被你这位观人风者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