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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的点茶比起大唐的煎茶更为讲究,也更雅致,手法也更为繁琐。
中山村几乎与世隔绝,却也有点茶之事。
夏祥岂能听不出来张厚话中的嘲讽之意,心里也是清楚张厚对连若涵“还是夏郎君高了一等”
一番话耿耿于怀,并不以为意,淡然一笑:“若说偏僻,建宁比起灵寿可谓偏僻多了。
建宁还有点茶,灵寿自然也有。”
张厚冷笑一声:“灵寿和建宁岂能相提并论?灵寿穷山恶水之地,建宁是江南富庶之地,江南才子,也远胜北方才子数倍。”
沈包语带不屑地轻笑一声:“张兄以南北地域论英雄?难道忘了欧阳明先生说过的‘闽人狡险,楚人轻易’,张兄正是闽人吧?”
沈包和夏祥初次相见之时,在以南北论英雄时,吃过夏祥之亏,是以张厚犯了和他同样的错误,他忍不住出言相讥。
“不必非要争论南北之分,地分南北,人心不分南北。”
夏祥气定神闲地一笑,“若是熟读历史便可知道,历来中国南北融合之时,便是强盛之时。
南北分裂之时,就是衰弱之时。
都城在北方,则是盛世。
都城在南方,则是乱世。
大夏北有山南有水,依山而靠水,山水相连,南北相通,才会四海升平……哈哈,跑题了,说完了,喝茶,喝茶。”
连若涵眼神疏落,眉毛轻轻一扬,迅速在夏祥、张厚、沈包三人身上一扫而过,声音淡然而疏远:“张郎君好胜,沈郎君好战,夏郎君云淡风轻……还是夏郎君高了一等!”
“喝茶,喝茶。”
张厚本来还想再争论几句,连若涵的话轻若无力,却如一枚利箭直入胸中,让他憋闷得无比难受,却偏偏又发泄不得,不说连若涵显赫的身世和神奇莫测的背景,只说她的淡漠和傲然,让向来无所畏惧的他竟然有了一丝敬畏之心,他只好顺水推舟,不再继续南北的话题,“用汤瓶煮水,无法看到水沸,只能以声辨来辨别一沸二沸三沸的火候……听,一沸了。”
汤瓶中传来如虫声啾啾的声音,就如无数知了一起嘶鸣。
片刻之后,声音陡然一变,犹如无数满载重物的车辆隆隆驶过,正是二沸的声音。
夏祥点头一笑,说道:“一沸如虫鸣,二沸如车行,三沸如山涧之水和松林之风。”
此时令儿已经将团茶用绢纸包住,在炉火上烘焙之后,再用一只精致的木槌击碎。
碎茶放到茶碾之中,碾碎成极细的茶末。
她手法娴熟,顷刻间茶末已成。
她又将茶末倒入筛罗之中,轻轻晃动,粗的茶屑留下,精细的茶末纷纷如雪落在了茶盘之中。
随后,令儿将茶盘交与连若涵。
连若涵先用热水将建盏烫了一遍,倒掉热水,用一枚精致木勺挑出一勺的茶末放入建盏,汤瓶之中,刚刚响起如山涧之水松林之风的声音,正是三沸水火候最佳之时,她提起汤瓶,手腕轻轻一翻,一股沸水便注入建盏之中。
茶末一经沸水冲泡,翻滚之间,绿意盎然。
连若涵手持茶筅搅动并击打茶汤,转眼间,茶汤调成绿色的浓膏,随后,她再次注入沸水,并用腕力旋转茶筅。
在来回的打击拂动之下,建盏中绿色的茶汤慢慢发白,开始出现了乳白色的泡沫。
不多时,泡沫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细小,并逐渐上浮,如细腻的积雪般覆盖在茶面上,经久不散。
连若涵又拿起一根竹棍,在泡沫上勾勾画画,片刻之后,大功告成,将建盏推到众人面前,嫣然一笑:“见笑了。”
纯白的汤花之上,赫然有四个大字漂浮其上——好景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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