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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少年少女神女妙树（第1页）

（九）

虽然一时间小公子的丞相爹并没有应承下来他与阿弗姑娘的事情，但是小公子也没有食言。

每日里按时去往石书生的书斋随他读书，陶然居就那么大点地方，他还想着邂逅他美丽的心上人呢，只远远的看上一眼也算寥慰相思。

此前小公子一直以为书生都是像他丞相爹爹那般玲珑心肠，直到随着石书生左右，才恍然大悟原来书生心思不都是他爹爹那样九曲十八弯，也有石书呆子直来直去心思简单明了可以与他一般意趣相投。

不得不说石大哥确实是个妙人，似乎与任何人都能相谈甚欢，就连小公子这样最是害怕读书人玲珑心窍的混世魔王，与他相处都身心舒畅，一来二去引为知己好友，相交莫逆。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书生远离家乡在外求学，虽然有两个妹妹相伴左右，年节时候依然思亲之情绵绵不绝。

转眼就是除夕夜，丞相府一家都要去赴宫宴，小公子不愿意留下石大哥兄妹独自守着冰冷寂寞的空屋子过年，他说大哥与亲大哥无异，倾妹妹也只当亲妹妹，心中人就更不用说了，于是理所当然带了他们一起入宫。

高高的红墙里，几十年如一日不曾有什么大变化，不过是新人来了旧人去，前赴后继去了一茬又来了一茬人从不会断绝，即使是要低下头来每时每刻小心翼翼，依旧挡不住人来人往不厌其烦的扎堆往里凑，这天底下贵人最多的地方也最是寂寞。

除夕夜一场盛大的宫廷宴会其实还如往年一般模样，纵然节目会有变化菜色会有改动，往年的人有许多都不见了，宫宴上不变的还是一片盛世繁华与鼓乐喧嚣。

众人聚在一起互相吹捧或虚情或假意说着不要钱的吉祥话，嘴上说着让人腻歪的好听话，心里却不定怎么想的。

小公子从来不喜欢进宫，即使他身份尊贵，来了宫里也是被人捧着小心伺候的主，他还是不喜欢那种浮在空中刻意造出来的虚幻的繁荣意象。

很是无趣，还不如走街串巷斗鸡走狗来的欢畅淋漓。

“这皇宫的宴会就是这个模样吗？也没什么好玩的，小公子你每年都要来陪他们玩，真可怜。”

雪团子一样的倾卿小姑娘，一边在人前扮着淑女样子，俏丽的小脸上始终保持着最标准的微笑，一边暗自里扯了一下小公子的衣裳，任谁也看不出来她会有不耐烦，一心二用的本事很是了得。

小公子百无聊赖，一杯酒捧在手里半天也没动一下，灯火迷离歌舞喧闹看众人推杯换盏，到底是谁在陪谁演一场有始无终的戏，“确实可怜，其实我更喜欢到宫外过年，一个人在街上随意转悠，调戏一下路过的小丫头，不比这快活的多...”

“调戏小丫头？原来你是这样的小公子，你才多大，打哪里学来的坏毛病，真是人不可貌相。”

倾卿小姑娘斜睨了他一眼，心道好好一个小少年怎就生在富贵人家，染了一身纨绔风气，可惜可惜。

小公子被一眼看的俏脸微红，很是不好意思的灌了一口酒，“其实是我随口说说罢了，我可没有，我真的没有，你可千万别大嘴巴告诉了你姐姐去，坏了我的名声就不好了。”

倾卿小姑娘被逗乐了，有谁不知道混世魔王的名号，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以为瞒得住她姐姐，毕竟在她姐姐面前他向来是纯情少年郎。

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也只有他...看不清。

“话说阿弗姑娘去了哪里，我怎么一直没看到她。”

小公子四下里瞅了一圈也没看见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九天神女，“这宫里乱糟糟的，可别让什么不开眼的东西欺了去，我们还是四处找找吧。”

“还是不要找了，她那么大个人总不会迷路的，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你这么一找一闹才真是给她惹麻烦。”

倾卿小姑娘慢慢凑到小公子身边，装模作样扯着一张帕子遮了脸，“这宫里实在没意思，不若我们出去玩吧，怎样。”

小公子还想说什么再等等阿弗姑娘的话，倾卿小姑娘眼疾手快瞅了机会就拉住小公子开溜，二人都走好一会儿也没个人发现，可见她偷溜已是常事熟练得很。

除夕夜的长安大街上，没有什么人走动，只有万家灯火照耀着漆黑的夜驱散凌冬的寒意。

这一夜大商户是不做买卖的，小商户如果不是实在穷困潦倒也是不会出来摆摊的，家家户户守着一盏明灯围炉夜话，等着岁过年来，求个好兆头。

这个时候还在街上压马路的，恐怕也只有两个顽童，撇了众人皆醉欢饮齐乐的盛宴，径自离席找乐子。

乐子有没有找到，其实对两人来说没那么重要，北风呼啸而过寒冷在身上，心却是暖的，两个人没心没肺傻乐呵，就那么从一个街头走到另一个街头，从一个街尾闯进另一个街头，看上人家门前的灯笼直接摘了就跑，被人家狂吠的恶犬吓的手足无措。

一路风声一路低语，听风来听云动，吃上一碗街头老婆婆煮的热腾腾的混沌，留下一两碎银子让她收了摊好回家过年，少年少女相视一笑，在漆黑的夜里追逐着笑着闹着。

天空飘起雪花，远处乍起烟花，正是青春岁月，年少不识愁滋味，听谁在叹息，消散在风雪里，远去。

红墙绿瓦，鼓乐歌吹，翩然起舞若仙似神，雪里红梅飘，婉转凌波仙。

“仙子，你打哪里来，欲往何处去。”

御花园里，宴会的主人眼神迷离痴痴的望着雪里翩飞的衣摆，红衣弄清影不似人间客。

那仙子道:“我自月中来，欲往蓬莱渡，行至此处，与君相逢实为缘来，赠君七宝妙树，参悟可得长生，切记不可为外人道也。”

话一说完，那红衣仙子便飘然而去，只剩下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失了魂似的站在雪地里。

他微笑着抱着一幅画卷，既得长生又得仙子，坐拥天下永世不绝，天底下再没有这样的美事了，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