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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之人身居大位,再遇秦王老来无断,秦国能有好?
反复思忖,白起深夜走进书房,提笔给秦昭王上书,请求依法追究郑安平降赵罪责。
落笔之时,荆梅找了进来:“我说你个白起,有病不养,半夜折腾个甚?走,回去歇息。”
白起对羊皮纸哈着气道:“墨迹干了送走,我便歇息,你去。”
荆梅走过来一瞄拿了过去,看完一副苦笑道:“老师哥啊,教我如何说你?秦王已经不信你了,还能信那范叔?你这一上书,范叔恩仇心本重,岂不与你记恨?消息传开,便是将相相互攻讦!
秦王如何处置?对秦国有甚好?对你有甚好?瓜得却实!”
白起思忖一阵点头:“师妹此言,确是有理。
好,不上了。”
顺手将羊皮纸抛进了燎炉,一片火焰立即飘了起来。
不想此日清晨,范雎却登门拜会了。
白起虽病体困倦,但一听范雎来访,抱病下榻,依礼在正厅接待了。
范雎一脸忧色,良久默然,两盏茶之后方才长吁一声:“武安君啊,秦王之意,仍想请你统军出战。
六国联军,已经攻陷河内了。”
白起目光一闪:“应侯之意,还要守住河内河东两郡了?”
“武安君之意,河内河东不守了?”
范雎大是惊讶。
“范叔啊,”
白起重重一声叹息,“公乃纵横捭阖之大才,如何也懵懂了?我军新败,目下举国只有二十余万大军,九原五万、陇西两万不能动,东路只有十余万步骑了。
河内河东,纵横千里,联军四十余万,我十万大军岂非疲于奔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纵是白起统军,又能如何?如今之计,只有放弃河内河东,尽速退防函谷关,而后分化六国,待兵势蓄成再相机东出,岂有他哉!”
“武安君,范叔何尝不是此意也!”
范雎喟然一叹,骤然打住了。
“果真如此,范叔为何不力争秦王定策?”
白起大是困惑,“长平战后,秦王不纳我言,然对丞相还是一如既往也!”
范雎默然片刻,石雕一般突然道:“武安君只说,能否奉君命出战?”
“防守函谷关,何须老夫?”
白起冷冷一笑,“但要老夫,便是与六国联军大战了。
白起死,不足惜也!
然则,若要老夫亲手葬送秦国最后一支大军,不敢奉命。”
“武安君,告辞了。”
范雎一躬,扬长去了。
接范雎回报,秦昭王终于忍无可忍了。
在他看来,只要白起出战,六国联军便是一群乌合之众,定然一举战胜立威。
两次攻赵,你白起拒绝统兵还则罢了,毕竟是长平班师本王也是错了。
然则,如今六国合纵来攻,大秦国难当头,你白起祖祖辈辈老秦人,一世为将,此时拒绝王命分明便是于国不忠,是大大悖逆,若不惩治,国何以堪?片刻思忖,秦昭王召来长史,咬牙切齿地迸出了一道紧急王书:“罢黜白起一切职爵,贬为军卒,流徙阴密。”
王书,是宫中最老的内侍总管带着二十名甲士来颁行的。
甲士站在那片如同校军场一般的庭院里,不抬头也不说话,全然一片木桩。
老内侍只将王书递给抱病出迎的白起,说了声,武安君自个看了,也木然站着不动了。
白起看得一眼,淡淡笑着一拱手:“老总管回复秦王,白起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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