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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第1页）

&esp;&esp;季凡灵冷冷道：“那是因为我没考语文。”

&esp;&esp;“你语文不是考52？”

&esp;&esp;“那是因为我他妈的没写作文！”

季凡灵彻底怒了。

&esp;&esp;“是么，”

傅应呈淡淡道，“所以为什么不写作文？”

&esp;&esp;季凡灵心里一颤，不吭声了。

&esp;&esp;其实她不是没有成绩好的时候，她小学的时候也是班里前三，直到江婉突然查出胃癌，她只能医院学校两头跑。

&esp;&esp;最后江婉离世，她整个人像是套在一层厚重的罩子里，半年都听不进去课，即便这样，成绩也维持在中上游的水平。

&esp;&esp;可很快，季国梁的赌瘾越来越大，发展到了带人回家开赌桌的地步。

&esp;&esp;醉酒的赌徒输红眼的怒骂和吵架声，整晚整晚吵得她睡不着觉，她跟季国梁的斗争，每次都以家暴和克扣生活费结束。

&esp;&esp;在她还没学会偷钱的时候，她每天都在挨饿，所以习惯了有饭吃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吃撑，然后一两天不吃饭都没有问题。

&esp;&esp;胃痛，伤痛，和缺乏睡眠，让她越来越频繁地在课上睡着，落下的课程也越来越多。

&esp;&esp;即便这样，她还是擦线考进了北宛一中。

&esp;&esp;直到高一下学期的一次考试。

&esp;&esp;头天晚上，她的腿被打伤了，疼得睡不着，导致她在考场上困得直接睡了过去。

&esp;&esp;交卷前十分钟，她才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白卷，仓皇地拿起笔，心急如焚，补救一样拼了命地写。

&esp;&esp;可是空白的地方太多了，多得她根本写不完。

&esp;&esp;时间一分一秒地归零。

&esp;&esp;季凡灵答题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彻底停下。

&esp;&esp;她想，反正写不完了，就算再怎么样，这张卷子也会是不及格。

&esp;&esp;她想，就这样吧，没有办法了。

&esp;&esp;她想，算了。

&esp;&esp;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疲倦一下子淹没了她，季凡灵放下了笔，突然感到一阵久违的轻松。

&esp;&esp;与其拼了命再眼睁睁看着它烂掉，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努力。

&esp;&esp;她就这样，亲手放下了自己，注定不及格的人生。

&esp;&esp;……

&esp;&esp;没想到放下以后的人生，竟然过得也不赖。

&esp;&esp;她偷季国梁的钱，她上课睡觉，她不做作业，她考试乱写，她抽烟喝酒，她翘课早恋。

&esp;&esp;她只活当下的一瞬间。

&esp;&esp;怎么高兴，怎么活。

&esp;&esp;而傅应呈现在却要她回去上学。

&esp;&esp;或许，那个在她屁股后头追赶的影子，就是考场上一觉睡醒拼命答题的自己，那个时候她还会害怕，而她已经很久不会害怕了。

&esp;&esp;她害怕傅应呈对自己失望，更害怕过去的自己失望。

&esp;&esp;——她自己放下的笔，要怎样才能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