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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王君平与沈念七终于如愿以偿的登上了唐玄伊前往岭南的马车。
从长安到岭南道,约莫上千里路,途径无数州县。
在几度走走停停的旅途中,沈念七与王君平早已不知何时就打破了与唐玄伊的约定,轰轰烈烈热热闹闹,丝毫不像出来查案,倒有种年度公费出游的喜庆。
但比起两人的吃喝玩乐、乱七八糟的纪念物拉了一车,唐玄伊却更加保守地只给自己买了两件备用的衣物,做了包袱,重新踏上征程。
对于那二人,唐玄伊其实早在大理寺就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聒噪,除了偶尔会头疼以外,大部分时间还算安好。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会像旁观者一样看看他们,紧绷的唇角,不经意也会勾起一丝浅浅的笑。
然而这种欢喜开怀,在前行第十日的时候,终于迎来了终点。
“岭南道”
三字界碑,像是一根铡刀,生生斩断了一切的好心情。
又经过了一日路程,因已不识前路,待入岭南深处,车夫便不得已将几人放下,驱赶着马车准备如约返回自己的老家。
王君平依依不舍地将所买之物留在车上,千叮万嘱必要送去指定驿站拉回长安,沈念七则是潇洒大方地背着自己装着工具的方竹篓,但因塞得口粮太多,致使盖子早已翘到了天上。
送走车夫,一行人终于看向岭南那宽广的地域。
接下来的路途,只能要靠当地拉车,或徒步进入,直到进入州县才能下榻。
然尚未前行,仅仅远望,便让人不由心生寒意。
岭南是南方临海之地,常见沼泽,四处山脉高谷偏又无数,雾气与瘴气肆意蔓延。
站在这里遥望一番,前路竟像是一场玄妙的梦境般,看不真切。
而且此地没有半点长安繁华的影子,当真宛如那从未有人居住过的蛮荒之处。
但比起地形,最致命的还是岭南的空气,本就开始嚣张的烈阳,抓住了更有力的“武器”
潮湿,将它的火辣生生灌注在了每一滴水、每一口空气中。
溽热又潮闷,让人感觉仿佛走近了一只刚刚放在火上并逐渐加热的蒸炉中。
对于几位北方来客,这无疑是最可怕的酷刑。
唐玄伊四平八稳地走在最前面;念七兴高采烈地拿个口袋各种抓捕不曾见过的毒虫;而王君平则如一只竖起防御的刺猬,一方面拿着布遮避瘴气,一方面警惕着那些从好事儿同僚口中听到的“随时可以冲出来吃人”
的毒蛇猛兽。
偶尔,沈念七会提着口袋靠近王君平,惊得其四处乱窜,因对她来说,欺负王君平,无疑成为此行最大的消遣方式。
但再是混世魔王,也总有个搞不得的克星。
王君平十分清楚沈念七的命门,遂一溜烟儿躲到唐玄伊身边,一面得救般对沈念七一笑,一面问向唐玄伊,“大理,岭南这么大,咱们这是要从哪里开始调查?是否要联系岭南节度使?”
“既然是暗访,便不需要知会了,离开后再书面告知。”
唐玄伊说道,“沿着这条路,前面就是广州了,我们先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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