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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他们都已分别到张府表达过吊唁之情,此次前来,纯粹是谈公事。
他俩到来之前,小皇上又派太监前来张府传旨,这是小皇上看了张居正的《乞恩守制疏》后亲自手书的谕旨:
卿笃孝至情,朕非不感动。
但念朕生当十龄,皇考见背,叮咛以朕嘱卿。
卿尽心辅导,迄今海内乂安,蛮貊率服。
朕冲年垂拱仰成,顷刻离卿不得,安能远待三年?且卿身系社稷安危,又岂金革之事可比?其强抑哀情,勉遵前旨,以副我皇考委托之重,勿得固辞,吏部知道。
钦此。
张居正一个人又回到书房,本说把姚旷送来的一些急着拟票的本子看看,但拿起一份看了半天,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只好从头再看,仍集中不了精力,眼前的字都是模糊的。
听太监宣读皇上这道谕旨,张居正越发觉得心口堵得厉害。
他让游七封了几两银子送走传旨太监,一个人又回到书房,本说把姚旷送来的一些急着拟票的本子看看,但拿起一份看了半天,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只好从头再看,仍集中不了精力,眼前的字都是模糊的。
他只得放下本子,伏在书案上,手支着额头养一会儿神。
却说昨日早上,他刚用过早膳,门子就来报,说是翰林院编修吴中行已在门厅候着,请求拜谒。
张居正虽然足不出户,但不断有耳报神前来禀告外头大小事体。
所以,对吴中行到处串联反对他夺情的事,他早有耳闻。
对这位门生的才华,张居正是欣赏的,正是由于他的青睐,吴中行才得以成为庶吉士而留在翰林院,并被升为编修。
张居正没想到自己信赖的人,竟挑头儿与他唱对台戏,因此对吴中行由欣赏而变成了极度的反感。
现在听说他来求见,张居正本想拒之门外,但转而一想,何不趁此机会当面听听他的想法,遂让门子把他领进花厅。
刚一坐下,张居正也不吩咐赏茶,而是板着脸劈头问道:
“你为何事前来?”
吴中行虽然放荡不羁,但在座主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那一股子好不容易攒起的傲气顿时就泄了。
他躲开那灼人的目光,小声说道:
“门生给老座主送一道本子来。”
“什么本子?”
“老座主看过便知。”
吴中行说着就把他递进大内的那道本子的副本递给了张居正。
虽然张居正胸有城府处变不惊,但看了本子后仍不免诧异地问道:
“本子送进去了?”
“早上刚送进,想必这时候皇上已看到了。”
“你想要如何?”
“没想到如何,”
吴中行鼓着勇气说,“门生难以附和夺情之议,既给皇上上本,不敢不禀告老座主。
若有得罪,还望老座主原谅。”
吴中行说罢一个长揖辞别而去,气得张居正七窍生烟。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门生弹劾座主,这是国朝二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偏偏去年的刘台,今年的吴中行,都是他的门生。
他顿时感到受到极大的侮辱,也为士林对他的误解而深感痛心。
当天晚上,当他得知皇上已下旨将吴中行与赵用贤抓进锦衣卫大牢时,他才略感宽慰。
今天,听到太监宣读的皇上对他再行慰留的谕旨,他本来七上八下的心情,更是如有一团乱麻塞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游七前来推门禀报说王国光、王崇古两人来访。
张居正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命游七将他们二人领进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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