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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溪抽泣着忍回泪水,纵使有救命之恩未报,这份姐妹情也必断。
缓缓足尖踏过门槛处,影响暗处的人,双唇张合道:“从今天开始你我再不是什么姐妹!
都是这宫里争宠的敌人,”
话至此处,便转身关了门。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同栾溪有这样因为男人分开的一天。
难掩心痛,我站在原地良久喃喃道:“即便是恨我恼我,我也一定会坚持最开始的决定......”
抬手抚向心口,压住阵阵心痛,我抵在墙壁旁步伐踉跄。
脑中五百年前过往浮现,酒泉百年不节流,香气传芳百里不散,栾溪不喜酒却常陪我在此处把酒言欢,那时她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却总是提醒我,月满则亏,不期望便不会有失落。
我顺手从酒泉中舀了一杯美酒,笑她七情六欲不全,定是在九重天做仙者的年头久了,连从前未成仙的日子都忘了。
可是如今眼下这般却十分后悔,情中滋味只有历过的人才懂得其味起初甘甜,往后余味不过是苦涩。
不知不觉间竟已走出了晚晴坞,明月当头,洒下余晖,于这高高宫墙之中,却只有我自己,心中一疼便多几分凉薄之意。
栾溪满心爱慕,却不晓得那人,从来这人间便是她的一道劫,若是能弃不曾欢喜,这命劫便是过了,可千帆劫难又怎么能抵得过一个情字,想要挣脱这层层枷锁,去寻得心中真正想要的,又岂是一个爱字便说得清了,正如那时爱慕昭化时一样,每日花前月下惜惜相伴,便被落花迷了眼也迷住了心,仰头长叹,这命中注定的情劫,怕是要越解越乱了。
因这心中想着诸多事情,便未能去瞧脚下的路,直到那隐隐宫灯自前方照过来,我才起疑心,环顾了四周,才发现竟是走来了天禄阁。
依稀记着这条通往天禄阁的暗道并不算主道,加之现在时辰已晚,更不会有什么宫人在此当值掌灯,如今瞧着灯光,在这黑夜之中,升起一层暖意,红了眼眶,亦如正在坚持的。
不一会自天禄阁方向来了人,隐在黑夜之中成了一道黑影,掌灯的宦官瞧了眼,说是崔公公过来了,便个个俯身行礼,却不敢将手中宫灯放低,仍照着路。
许是崔公公走得急,这厢见到我在此站着,不由惊呼一声方才回过神来行礼,我抬了抬袖这礼数不过是个样子,心中有便可,无须这些形式的东西,只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却让我这颗本就不算平稳的心,更加不知所措了。
饶是那皇帝老从晚晴坞离开时,便猜到了眼下,择日命人安排庭院。
无论栾溪转生前还是转生之后,都不会将真正的情绪隐藏,光白日里的那一遭,于心境清明的皇帝老来说早已看透,这晚晴坞以后我住不得,身上却又背了品阶回不得储秀宫住,最好的去处便是天禄阁,伴君左右也算得了个落脚之处,能少伤心一些。
我抬头看着四周的宫灯,果真少了些凉薄。
崔公公伴君多年识得心思,便将皇帝老未说的话转述出来,自是帝王无情,却也不过是在大爱之前隐忍下去。
我如鲠在喉说:“皇上,此时是就寝了还是勤政?”
崔公公一笑。
我抿嘴浅笑他又怎么会早睡,往常这般时候,也是在书案前批阅百里加急,忧国忧民,随后接过一盏宫灯后上前,朝着那护卫最多的宫殿走去,一步步踏在青石地面上回荡在黑夜中,却也如时光飞逝,敲响了边关之外的战鼓,一切注定的还是来了。
随着门旁宦官纷纷伸手撩开珠帘时,我才提了裙摆缓步走进。
他不喜明亮这屋内数盏烛灯,燃着的只有一半,而几日却一反常态全点上了,提起灯罩吹灭,泛起一丝青烟,俯于书案前的人终是注意到,却没有抬眸,笔尖未停低声问道:“今日不同,想你该喜欢亮些!”
我半僵着身子抿了嘴。
自入了这后宫我的一言一行,无不比九重天时跋扈,他却很精明将真性情拿捏得准,每当心中不快,便想离温暖近一些,好似那样心中的不快便也会跟着温暖了,拿起一旁的火折子,将方才熄灭的烛灯又重新燃了起来,定定瞧着那抹烛光,燃烧了自己却照耀了所有,它是不是也曾后悔过。
昭化微微抬眸,笔下一字出现一抹重痕,他最不愿意见得便是这般。
于情累,后被情心伤,这一笔他又要怎么落。
早在封后大殿前,缪若便率先找来,手中捏着仲灵的身份来历,倘若她只是出生于天地间的地仙,倒也无妨,可却偏偏是应天劫而来,撞在了天一阁中的无字天书,成了一道催命符。
自古以来天劫出九重天必然会有新君继位,这个人便是昭化,与生而来便是为消除那场天劫。
可那时昭化早已将退婚帛书写好交由玉枢真人,却未料到缪若前来,正是拿捏到此处相威胁,未免此事宣扬到众仙中,他只得点头应下缪若所要求的,于封后大殿前后都不得离开仪霄殿半步,以示对大殿的重视,也正因如此,自那日之后,仲灵在浣纱殿门前再也没有等到过想见的人。
回想起从前,昭化眼中不免就多了心痛,一切的开始便都是由那时起的,他违背了天规,也背叛了自己的心,犯了不该犯的错,到最终却也是因此负了最爱的女人,扶摇台上初遇那一刻他并未心动,只是觉察眼前女子甚为眼熟,好似从前见过,却又记不清是何时见过。
这厢被人深深注视的太久,免不得会生出几分疑惑,而我便抬了头,见皇帝老一双明亮的眸子,此时却极为痛苦,加之最近国事唯有四邦之战,莫不是这厢晏修远才率兵赶过去,就已然缴枪投降战败了?若真是如此,冥帝司的簿子怕是真的要好好休整休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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