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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梦泉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只虚心地请教治蝗计划。
顾长风道:“南方七郡虽然在朝廷看来是同一区划,然而地形气候差别甚大,每一地都各有其优劣,不可笼统而论。
非得亲到田间考察,顾某不敢妄言。”
石梦泉点头称是,又问:“顾大人的家乡在榆东郡,想来顾大人是很熟悉的,敢问那里要如何灭蝗?”
顾长风捻须:“榆东郡在大青河飞龙峡,古来即以水利发达而著称,沟渠水坝四通八达,倘若要引水淹蝗是再便当不过的了。
只是,此刻庄稼已在地中,不可漫灌,因而只能发动人力消灭蝗蝻,待到冬季方才可以引水消灭虫卵。
到那时,正巧大青河水势回落,引水入田也不必担心洪涝之患。”
石梦泉记下了,再问:“安平此地属晋南郡,我们一路从晋北郡走来,顾大人曾说,晋北郡大多荒地,可以火烧,那么晋南郡应当如何?”
顾长风微微颔首:“晋南的地形原是丘陵,年来树木毁坏,沙化严重,千沟万壑,支离破碎。
若以火,大约只能烧得一沟却越不过山梁去,若以水,实在离大青河又有些远了,若纯以人力,只怕累死无数,所以顾某想,未若用鸡——”
石梦泉一时未听明白:“用什么?”
顾长风重复道:“用鸡。
使家家户户把所养的鸡放到田间地头,使它们尽吃蝗蝻虫卵,一来可灭虫,二来又省了喂鸡的米糠——此米糠若用来养猪,那就一举三得了。”
石梦泉愕然:“这……这行得通么?”
顾长风笑道:“如何不可?石将军是打仗的人,岂不知南方有些蛮荒小国驯养大象来与敌作战,又有些恶毒的将领,想出一个‘毒蛇阵’,逼得敌人不能前进。
非物不可为我所用,我不知物性而已。”
石梦泉微红了脸,对顾长风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对玉旒云的看人之准也再次暗暗赞叹:只可惜顾长风不知那识人的伯乐原是玉旒云。
两人又絮絮地谈了一刻,天已大白了,腹中不免都饥饿起来。
正巧看派出去采买粮食的士兵也回来了,石梦泉即立刻命他们过来。
可士兵们的脸上都是愤怒沮丧的神气,两手空空。
“客栈根本无人投宿,饭庄也不开门。”
他们回报,“说是此地连年饥荒,粮铺里根本没有粮食卖,都靠官粮救济。”
“有这种事?”
石梦泉未吃惊,顾长风先叫了出声,“为何户部从来就没有记录?朝廷五年来也不曾接到南方七郡饥荒的奏折。”
“都是那康申亭拦住了不让报。”
有个士兵的话语里带着哭腔,“小人就是安平本地人,方才想回家找我娘讨些粮食来,谁料我娘说,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吃食。
每年粮食一收上来,就全数被收购卖为官粮,乡下地方每户按人头留下口粮,城里就按人头买。
康申亭为了虚报业绩,饿死百姓无数!”
“岂有此理!”
顾长风拍案而起,“难怪南方七郡年年遭灾还年年报丰收,姓康的这个狗官,着实可恶!
石将军,咱们这就去找他!”
石梦泉自然也是义愤填膺的,只不过看到昨天能够一忍再忍的顾长风此刻激动到了如此地步,他不由讶然,但更多是钦敬:这一个人,果然心里只装着天下苍生!
他也站起了身来:“这就去见康申亭。”
说罢,带领众人走出府外。
可到了门前,却正见有两亭蓝布小轿子侯着,昨天那总督府的师爷梁冉正笑嘻嘻一边站立。
见到众人,即迎了上来,道:“石将军,顾大人,昨日多有怠慢,我家大人的风寒已经好了,在总督府略备薄酒,要替两位大人接风。”
石梦泉皱起眉头,顾长风已冷笑一声,道:“他的辖地民不聊生,倒还有心思喝酒?这个父母官可真是做得好啊!”
籍贯在本地的士兵见状,也忍不住都骂了起来。
梁冉却一点也不生气,仿佛没听见,只亲自揭了轿帘儿,道:“顾大人请,石将军请。”
顾长风哼了一声:“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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