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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甫先生,”
沙威对格莱尔说:“让我和她单独呆一会儿。”
格莱尔神甫离开了,房间里恢复了沉静,沙威在椅子里坐下,眼睛痴痴呆呆地看着那已死去的女人。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为她轻轻捋顺鬓角的两绺乱发。
他的手掌,大而粗糙,沾染着淡淡的雨水和鲜血的腥涩味道。
他对她温柔地微笑,一双冷漠的眼睛一点点融化开,许多酸涩聚集到鼻尖,喉头,他眨眨眼睛,止住一滴泪。
喉结不自然地动了两下,努力吞咽掉那弥漫在胸腔里的冷痛。
他用坚硬的指头轻柔地擦掉她脸上,手背上的灰土。
“外面有一个胆小鬼。”
沙威说:“他不敢来见你。”
“我呢,我则完全是一个混蛋。”
沙威握住芳汀的手,她的身体已经冷透。
他有些颤抖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
说:“我很贪心。”
“我很坏。
是的,我才是那个恶人。”
“我把你抢走了,看吧。”
沙威神经质似的笑了两下,他的鼻音变得很重,带着越来越黏滞,令他自己深恶痛疾的哭腔。
“我宁愿你死。
是的,我就是这样坏。
你死了,也许才是属于我的。”
沙威朝窗外看了一眼,像和一个活人谈话那样,指了指外面,有些戏谑地说:“不然咱们打赌!
芳汀,我赌那个家伙,你爱的那个混蛋就在不远处躲着。
哈哈,他不敢见你。”
“不如这样,芳汀。”
沙威说:“你活过来吧,嘿。
你活过来,我就不爱你了。
怎么样?你活过来,我不再纠缠那个混蛋,见鬼,让他做他的市长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活过来吧,我愿意笑。”
一滴泪从沙威的眼角滑落。
但是他的嘴角一挑,有些牵强地,他露出一个笑。
他把那枚药片儿放进芳汀口中。
“喂一个死人吃药。
我准是疯了。”
沙威松开芳汀的手,自言自语着说。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沙威伏在死者的床头,身心俱疲,沉沉睡去。
一只火烛渐渐烧尽,二楼的窗口变成漆黑。
马德兰从树影里走出来,握着他的手杖,仰头望向那黑洞洞的窗子。
“您怎么不进去?”
格莱尔神甫从马德兰身后走出来。
“我,没什么可进去的。”
马德兰苦笑了一下说。
“真可惜,她是个好姑娘。”
格莱尔说:“您被刺伤时,她一直守护着您。”
“我知道。”
马德兰低下头。
他接着抬起头,看着格莱尔神甫:“你们一定认为我爱她。”
“难道不是么?我的市长先生?”
格莱尔笑了:“您不是几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芳汀求婚了么?”
“我想与她结婚只是因为她要死去了。”
马德兰说:“如果她健康,美丽,幸福,快乐。
我一定会离她远远的。”
“那您自己呢?市长先生?”
格莱尔神甫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平静笑容,似乎对马德兰的话一点儿也没有吃惊。
好像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我么?”
马德兰笑笑:“我总是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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