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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潘妮在一盏路灯下蹲着,不时地朝街道的尽头张望,她抱住双肩,冻得跺脚,门房婆婆招呼她好几次,她也不肯回到阁楼里去。
她在等他。
这么晚了,他还不回来。
糟老头。
艾潘妮打个哈欠,缩在街边一只花坛下,脑袋埋进双膝间,这样暖和些,她倦极了,一双眼有些睁不开。
迷迷糊糊地,就要睡去。
冷风钻进她单薄破烂的衣裤,她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地,更蜷紧了身子。
马德兰拖着他灼痛的右脚,灼痛而麻木的整个人,慢慢走到这女孩儿的身边。
他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喉咙里像一把刀子在割,痛得使他流泪。
他轻轻地把大衣脱下来,裹住她,把她整个儿地抱在怀里。
“是你么……”
女孩儿迷迷糊糊地说,努力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太沉,怎么也张不开。
她像个猫儿在他的大衣里裹着,温热的脸蛋儿靠在他冰冷的下巴上蹭蹭。
他的下巴上有一层浅而坚硬的胡茬儿,蹭着很解痒。
他第一次觉得她居然这样小。
小得让他害怕,害怕随时会失去。
他抱紧了她,使她感到有点儿痛。
他努力地试图将她,他的光明留下。
他有些情急,又明知自己的不配,于是因为情急而羞耻,终于退缩。
“今天在我这儿住一晚,明天去格莱尔神甫那儿吧。
他会收留你。”
马德兰说,竭力表现出严厉和冷漠:“不用装睡,我知道你听见了。”
“为什么?我做错了事么?”
艾潘妮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口鼻被他身上的药水儿味儿淹没。
她在他凉凉的粗糙的大衣上蹭掉一滴泪,快乐而蛮不讲理:“凭什么要丢掉我?”
“我讨厌你。
就是这样。”
已经走到门口,马德兰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口里映出的橙黄色的灯火,将艾潘妮撂在地上,自己开了门,走进去。
把小女孩儿一个人丢在后面。
“您回来了,市长先生,”
门房婆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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