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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死刑!
法庭完全失控。
群众呼啸,尖叫,冲破法警的拦截,朝冉阿让涌去。
“干得好!
两个死刑!”
“混蛋!
罪有应得!”
“大快人心!
这伪君子!”
“绞死他!
绞死他!
绞死他!”
但是这时候,人群中冲出一个衣衫破烂的孩子,大叫一声“糟老头儿!”
,人们听得出,这是个小姑娘,十一二岁的样子,谁也拦不住她,她横冲直撞,箭也似的扑到那刚审判完的死刑犯跟前,一颗头埋在他戴着沉重铁链的大手里。
冉阿让在麻木,绝望中感到阵阵的晕眩,他以为这是梦,或者幻觉。
他感到呼吸艰难,几乎不能站立,他在转瞬之间从云端跌落,打成死囚,受尽羞辱,唾骂,践踏。
他没有什么可去辩护,没有什么值得挣扎。
绞死我吧,绞死我吧。
可是,那小姑娘仿佛从天而降,落在他的手心里。
在这法庭上,在这地狱里。
全世界都鄙弃他,诅咒他,恶狠狠地判他死刑。
然而唯有这个小姑娘,她仰起头来,泪濛濛地望着他
这是艾潘妮,她从蒙特伊赶来,风尘仆仆。
雪白的脸蛋儿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儿,一双大眼睛哭得通红,肉嘟嘟的两腮因为急切的喘气而缓缓翕动,他看着她,简直不能相信,她就在自己怀里,他注视着她,像一下子不认识她了似的,他才发现她那栗色的短发不知什么时候忽然长长了不少,浓密,秀美,凌乱地盖在她的头上,脸上,覆在她的耳际,遮住她的眉眼。
她仿佛忽然长成一个大姑娘,纯真地忽闪着那碧玉般脉脉含情的大眼,端庄而忧伤,恳切的爱,刻骨的疼惜。
他拖动锁链,叮当作响,一双铁石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脸,粗硬的拇指为她将鬓角的乱发掖到耳后。
她低下头,小小的脸庞埋进他的掌心,挨住颤抖和哽咽,她努力不哭,竭力地嗅着他手掌上药水儿和铁锈混合的奇怪味道。
温凉的泪珠儿蹭在他砂纸似的皮肤上,他感受到她暖融融的鼻息。
相爱的人总是这样,他们先在无声的对视中一同爱到溺亡,最后才开始用语言表达。
“你……你怎么来了?”
冉阿让说出这句话,同时又觉得自己问得十分没有必要,他全部的感受只有痛,仿佛身体里卡着一根锋利的刺,每呼吸一口气都牵动着整个胸膛里血肉淋漓,不幸到极致的人只有麻木,却不会痛,幸福到极致的人才会。
艾潘妮没有回答。
她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她渐渐从他身上移开,只有一双脏兮兮的小手儿还握着他手腕上冰冷的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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