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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姓卢的怕是不知道,自己遇上讲道义的,真要是碰见个狠主儿,多早晚必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容与听得心里一动,遂问道,“这位卢姓商人可有说过,用什么方式才能求得他的画?”
“那谁晓得,这些个脾气怪诞之人,性子上来是混不吝,高兴起来分文不要也是有的。”
说话人眼睛一亮,“您该不是也动心他的藏品罢?听世子爷说,那东村的画确实不错,厂公一向号这个,倒是可以打发人去瞧瞧。
那姓卢的听见是厂公抬举,必不敢再耍那臭脾气的。”
容与笑笑,没接这话,私底下到底有些上心,过些日子再想起来,便吩咐心腹去打听了那卢姓商人居处。
据派去的人来回,那商人单名一个峰字,祖籍京城,做的是丝绸茶叶的买卖,经常往来于江南,所以有缘识得吴中一带享有盛名的画师。
容与正寻摸找个机会出去拜访,谁知又赶上鸿胪寺安排接待朝鲜来使,更有建水师学堂等诸多大事筹办。
说起建水师学堂,原是他的主张,难得太子为这事也上过几道奏本,提了几个颇有见地的想法。
按说容与主持统筹的差事,沈宇竟能一点麻烦都不找,态度还明显很支持,甚至更在私下驳斥了几遭反对的声音,不免教有心人嗅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前头忙着这几件大事,容与更无闲暇出外寻风雅。
于是先打发了林升,扮作外埠商人前去寻那卢峰,看看能不能收点子有趣儿的回来,顶好是江南风光,聊以慰藉沈徽总想下江南而不得的心情。
这日傍晚,因有公务处理,容与只怕缠不过沈徽,晚上不知又要闹成什么样子,便先和他告了假,自在房里换上月白道袍,只戴网巾小冠坐在案前整理水师学堂的奏对。
想着翌日要将此事摆上廷议,舆论虽已差不多掌握在他这边,不过是走个过场,摆出重视内阁六部的形式,心里倒也没什么担忧顾虑。
耳边听着,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并不算大。
林升打外头回来,衣裳头脸都干净爽利,却一副铩羽而归的形容儿,丧眉搭眼的汇报,“好言好语说了一车话,那姓卢的就是不答应,说那点子私藏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惦记。
想要东村画作,也不是难事。
他对金银财帛已无甚兴趣,活到这把年纪独爱些书画而已。
若一意相求,只需拿他心仪的来交换也就是了。”
容与将手里折子批完,放下笔沉吟半日,方回味林升的话,靠在椅子上点头笑道,“看来这人有些痴气,也有脾气。
罢了,原来他是要以物易物,咱们手里头可有什么拿得出的?”
“他点明说了,想要平山先生的溪山泛艇图。
世人都说平山先生笔力劲峻,在浙派画师中素有抗鼎之誉。”
这位平山先生是早就成名的当世画师,曾有人赞他足当名家。
一副丹青极受达官士子推重,号称得其真迹,如若拱壁。
巧的是,宫里也有收藏他的画作,那卢峰做说的溪山泛艇图,这会子正藏于武英殿秘阁中。
容与挑了挑眉,林升见状笑着探问,“大人怎么打算?其实我瞧着那东村先生的画委实不错,画的也是江南风光,按这等笔力放在武英殿也不为过。
要不,您跟万岁爷请旨,换了他的画回来不就行了。”
不过是私下里寻点新鲜玩意,求而不得也犯不上执着,容与摇头说不必,“宫里藏品一向只有进的,并没有出的,何况是和人交换,既然他不愿,也就算了罢。”
林升却有心成全,“可那卢峰好像真是个爱画之人,他那样想求一副平山画作,大人何不满足他一下,借他一观便即收回也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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