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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嫔柳眉倒竖,杏眼含怒,气咻咻地讲了她找人暗中查察来龙去脉。
原来恪嫔毫无家世背景,要京中查一个积年旧案,实是不易,却不想机缘巧合,她一位长辈堂叔前些日子与她父亲闲聊,无意中说起一位做过巡捕朋友,祖上也曾是前明锦衣卫人,颇有些手段,可以替他查探查探当年事。
恪嫔母亲进宫恭贺她晋升之喜时,便对恪嫔说了,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便允了,谁知这个人查了几日,只对恪嫔父母说此事关系重大,不肯再替他们查察下去,但是收了她家银子,也不能毫无作为,便只告诉恪嫔家里,那锦绣身上有一封信,可以证明当年锦绣受人指使,诬告亲夫事。
恪嫔爹娘坏了事时,她年岁尚小,但也还记得锦绣是个心机深沉人,对这种性命攸关证据,必是不肯毁弃,定是藏了什么地方,但苦于仅有愿意替她查察人都不愿再帮忙,也十分懊恼。
恪嫔虽然急躁些,却冰雪聪明,自己如今好歹是一宫主位了,堂叔朋友若不肯帮忙,那说明锦绣身后人,一定比自己有权势。
大格格出事之后,青缇去查一品红事,虽然夏岚抵死不认,青缇却能感觉到,她就是皇后人,只是没有证据,也只好把她交给尚方司罢了,她一死,加死无对证,可是恪嫔对皇后怀疑也就重了一层。
淑懿听了,方明白过来,她也觉得博果尔是个稳妥之人,且他手下是精兵强将,应当不会走漏了消息,如此一来,只怕是恪嫔人一着不慎,让皇后察觉了,才想要对恪嫔下手。
淑懿点头道:“襄亲王已查到了那叔侄俩恶行,正苦于没有证据,你堂叔这位朋友,虽说只查了一半,却也算帮了一个大忙!
只是那两姐妹住地方虽陋巷,只怕有巴雅尔护着,襄亲王想要搜查,倒要费些周折了。”
恪嫔咬唇道:“其实嫔妾一直有个猜测,当年陷害我父母事,达林太既是主谋,如今他也会顾忌我宫中地位,生怕将当年之事翻出来,所以达林太会希望毁掉证据,而锦绣则会极力护着证据,因为万不得已时,那是将达林太拉下水工具,所以锦绣不会将那铁证藏广济寺住处,恐怕会藏别处。
可这大千世界,能藏东西地方太多了,谁知她会藏哪里呢?”
淑懿便与恪嫔计议道:“你比旁人了解她些,本宫倒觉得,这样一件重要东西,锦绣一定会藏她认为安全地方。”
恪嫔紧蹙眉头忽而一展,旋即又轻轻皱起,迟疑道:“嫔妾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只不知对不对!”
淑懿知她虽然有时失之莽撞,却聪慧明白,因笑道:“不管对不对,咱们既有襄亲王宫外为此事奔忙,就算是得了大大助力,这京城里还有襄亲王手伸不到地方么?”
恪嫔面容一松,也觉有理,才要与淑懿商议如何取得证据事,只见云珠已沏好了一壶茶,端黑漆茶盘里送进来,这里淑懿便招呼恪嫔吃茶,云珠正给恪嫔斟茶时,只听外头一阵脆生生笑,绿吟捧着个雪浪纸纸包,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因着冬日里天时短,日光暗,淑懿招待恪嫔吃茶紫檀案,就设明窗底下,绿吟早窗外就影影绰绰地看见窗里人影,只当是淑懿坐那里,转入殿里,也没看清,就笑道:“娘娘,皇后娘娘打发人给咱们送香粉来了!”
她这几步走得急了,竟生生撞了云珠身上,云珠正那里倒茶呢,冷不防给她这样一撞,那一壶滚水才沏茶倒颠出来大半壶,淋了手背上,云珠那白嫩手背立时烫得通红一片,有几处还起了泡。
绿吟自己身子向前倾,雪浪纸本就柔软,这纸包又包得极松,里头香粉顿时便扬扬洒洒落了一桌子。
当着恪嫔面,云珠不好训斥绿吟,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淑懿却见云珠烫得这样厉害,不由心疼,不免冷冷地训道:“还是这个上不得台面毛病,走路也不看着些儿,明儿自己当家立业,也是这么不小心?”
绿吟一时呆立当地,眼圈儿立时红了,才刚皇后娘娘打发了人来,送给淑懿香粉,她还只当得了个抓巧卖乖好差事,有心要淑懿面前现弄现弄,不想乐极生悲,竟烫伤了云珠,惹得淑懿一脸不。
淑懿见她站着不动,口气也是冷冷,“还站这儿干什么?还不去拿制烫伤药来!”
绿吟转身欲去,忽然又回身问道:“娘娘……这……这香粉是皇后娘娘送来,要不要奴婢收起来?”
淑懿一听,是来气,坚硬了口气道:“你越发得分不清轻重缓急了,香粉重要,还是人重要,云珠手都烫成这样了,你倒还惦着那些香粉!”
恪嫔微微一笑,心想绿吟平日定是不怎么淑懿跟着伺候,就凭这香粉是皇后送来,就是不洒,淑懿也会速速扔掉。
绿吟出去取药去了,云珠淡然笑道:“娘娘过虑了,这点子小伤没什么,也不必再责怪绿吟了。”
淑懿平日也不喜绿吟那小冷猫子钻热炕劲头,故而不怎么用她,此时听云珠一说,也觉方才语气重了些。
恪嫔则悠悠地抚着长长赤金嵌南珠护甲,笑道:“若不是近身伺候宫人,能少说一句还是少说一句罢,姐姐只看嫔妾宫里夏岚,也就明白了。”
一时绿吟取了梅花点舌丹来,用酒研了,给云珠敷上,又洗了抹布拭干净紫檀案上香粉,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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