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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情形实在太诡异了,毕竟他是未来的帝辛,甘棠索性道,“殷受,如果你是和微子启一样,那你打错主意了,做再多也是没用的。”
陶罐里的水沸滚起来,殷受将鱼片放进去,再加入翠绿的水芹和特质的酱料,等着酱料一点点晕染开,整个菜光是看着就十分清爽可口了,殷受正想着再做点什么给她吃,便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句,“一样什么?”
甘棠把盖子递给他,回道,“就是想娶我。”
娶她?
殷受扭头看了看干瘪蜡黄惨不忍睹的甘棠,觉得眼睛疼,扭回头道,“我虽然不大懂父王母后之间的事,但还是有眼睛分辨美丑的。”
这就是说她长得丑了,甘棠眼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心说正好,免得麻烦。
甘棠点头表示知道,不管她是真王子师,还是假王子师,光是顶着圣巫女这一个名头,也非得要胜这一筹不可。
甘源看着甘棠,给她递了瓶药,几不可觉的叹了口气,“别以为王上会感念我们的功劳,这次我们要是输了,王上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势必要把你拉下马,我们必须要稳赢,否则往后镇不住那两个王子,一样麻烦。”
甘源递过来的是种烈药,她以前配给自己备用的,吃了暂时能提神拔力,却容易伤根本,过后要调养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甘棠收了药,感受着甘源自心底传过来的情绪,无奈问,“阿父莫要担心,我只是个挂名老师,以后绕着他们走便可,无需理会,总不能还当真教他们罢。”
甘源冷笑了一声,“教,怎么不教,今日倒真有个稀奇事,王上把微子启叫去嘱咐了一通,想勾你自愿嫁入商王室,一举多得。”
甘棠看着义愤填膺的甘源,啼笑皆非,“阿父你是不是想太多。”
甘源见甘棠不当一回事,不悦道,“王上身边有阿父的人,这件事千真万确,不信你等着,过几日微子启必定要上来大献殷勤,棠梨你警醒着些……”
“王上有心谋算,我们便将计就计,把两个王子教成废人,尤其是殷受,他是嫡出王子,若成了一只没牙的虎,贞人重新掌权指日可待……”
甘棠听得哭笑不得,殷受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史书记载他自小聪慧无比天分了得,几年前她在王宫里见过一次,那时候四五岁大的糯米团子便聪敏得让人称奇感叹,如今五年过去,还不知会出众成什么样了,甘源想走这条路,实在是做无用功。
为这样的事急红了眼,她还是太弱了,本来就丑,哭起来就更丑了。
殷受脸上有些挂不住,正待说话,察觉背后来了人,转头去看见是三两个妇人急忙忙从村落里出来了。
一人捆着个三五岁大的小童,另两个手里各自抱着个啼哭不止的婴孩,急匆匆气喘吁吁。
殷受猜到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看了眼形容狼狈的甘棠,负手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当前的妇人面色蜡黄,枯瘦如柴,上前对着甘棠砰砰跪拜,举着手里的孩子,一脸谄笑讨好,“贵人看看这娃,刚生没多久,嫩得很,可要买了去。”
那谄媚贪婪小心推销的模样刺痛甘棠的眼,她心痛窒息,呼吸困难,为这身为人母却麻木漠然的表情。
甘棠腾出一只手,四处摸了摸,这才发现她出来的急,压根没带朋贝,抽了头上的骨簪递给那妇人,将哭泣不止的孩子接过来了。
妇人大喜过望,拿个破布把骨簪包了个严严实实,生怕甘棠反悔一般,跪拜了两下就快步跑了,不一会儿就没踪没影了。
另两个有样学样,把孩子往鲜嫩可口的面上夸,夸得甘棠胃里翻江倒海,如此甘棠剥了外袍,脱了一双鞋,将另外两个孩子换下来了。
殷受在旁边看得张大了嘴巴,看她抱着孩子神色灰败双眼红肿,只觉不可思议到了极点了,他便是发梦也梦不到这样的情形。
甘棠心里凄惶,两个小孩初生的小猫一样,又瘦又小,哭起来也气若游丝,大一些那个缩着肩膀怯怯看着她,即惶恐又害怕,像她是要吃人的野兽一般。
甘棠将手里的婴儿塞了一个给殷受,声音嘶哑,“抱着,得快些回去。”
两个小的身上连块破布都没有,蕉叶冰凉凉的,如何能御寒,现在还活着就是个奇迹。
殷受被塞了个猝不及防,手忙脚乱接住了,心里一千头牛哗啦啦跑来跑去,弄出的响动让他面色扭曲,这冲击也大,导致他将先前受到的无妄之灾完全抛到了脑后,见甘棠自顾自将那不住发抖的小童抱上了马,忍无可忍问,“你干什么?”
甘棠浑浑噩噩,解了中衣将个婴孩裹了起来,小孩许是感觉有些暖,竟是慢慢停了哭声,小手揪着甘棠的发丝,咿咿呀呀的哼哼了起来。
甘棠一笑,眼泪模糊了眼睛,忙抹干净了,心说这真他妈是个操蛋的世界……
殷受觉得甘棠大概已经疯了。
没想到大殷圣巫女私底下是这么个不正常的怪物,想想她平日伪装得多像,一个能力出众生而不凡的圣巫女,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跟疯子是没法说话的,他再说什么话,指不定又要惹来她一通疯骂,殷受决定先忍耐忍耐,见她衣衫单薄又赤着脚,单手解了风袍给她披上,把人连带孩子抱上了马。
甘棠用殷受的风袍包好小孩背起来,再让小萝卜头坐好,她现在就想回去,至于回去干什么,回哪里去,接下来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也想不出。
甘棠前胸后背挂着一个,再前头还坐了个小的,偏生弱夫甘棠自己就是个没长大的,比最前头那小娃也大不了多少,这情形看起来就蠢透了,殷受看着手里的人牲,不知道为何他要陪她做这样的蠢事,他早先便说过要与她桥归桥,路归路,不曾想多此一举还惹出这么多蠢事来。
殷受上了马,单手扯着缰绳御马前行。
跑马肯定是不成了,殷受想快些回去都不成,沿途便收到了不少奇异的目光,偏生前头甘棠跟瞧不见似的精神萎靡,殷受心里亦有些烦乱,一路上两人便没什么话说,只伴着一路婴孩的啼哭声,一摇三晃的磨到了竹邑。
到驿馆的时候天已经快黑全了,大家各自待在各自的院落里,两人回来也没遇上什么人,仆从说甘阳刚出去寻她还没回来。
甘棠使唤人去给甘阳报信,倒是很庆幸没有直接对上甘阳,她双手红肿,水泡破了看起来有些吓人,甘阳看见她这样子,定要挂心,待她先处理下伤口,看起来不那么渗人再见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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