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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遥一声怒吼,劈手夺过漆封。
还好,并非邢峦大败……
奚康生暗松了半口气,抬手一压,意思是莫慌。
邢峦虽名义上归元遥节制,但也被皇帝赐以假节,有临机专断之权。
麾下亦为正旅,而非偏师,若非必要之时,可不听元遥宣调。
是以若非大败,实不需予元遥秉报。
元遥猝闻惊变,难免心旌摇曳,故而一时失言。
奚康生又温声问道:“县伯可曾与敌军接战?”
崔楷黯然道:“倒是拦过两次,然至多近敌于百步外,骑弓、短弩尚不及穿缟,敌军便百炮齐发,碎铁、石丸密如蝗雨,穿铁甲便如穿纸……见死伤甚重,且敌军步步紧逼,县伯只能令诸营游戈于敌之一里以外……”
步步紧逼?
奚康生心中一震:“两军遭遇,敌军竟未驻营,更未立阵?”
听奚康生之言,崔楷脸色更见灰白:“敌军更胜以往:去岁冬西撤之时,骑兵就是四五千,车驾也不过三千余,且有近半装有粮草、军械。
就只千余供兵卒换乘行军,是以仍有泰半兵卒以步当车……
而此次敌军骑兵如故,仍是四五千,但车驾却多了足一倍,近有七八千之数。
其中运以粮草、营帐、兵甲等车就只三千余。
其余四千皆护以外甲,每车或装有四到六樽小炮,或装有大炮。
予行军时,两翼为炮,中间为辎重与骑部。
是以即便遭遇,只需开炮御敌,而不需停驻,更不需立阵……”
元遥双眼一突:“鲜有不怕火、雷之牲畜,何况如此之近?难道西海的驽马牛骡,皆是瞎子聋子不成?”
“大帅明鉴!”
崔楷颓然一叹,“逆贼皆以布甲遮蔽牲畜耳目,而后以索相连,便是天崩地裂也不妨碍……”
古有连环甲马阵,今有……连环炮车?
元遥又惊又怒,脸上隆起了根根青筋。
好一阵,他才怒声喝道:“柔然呢?伏连筹那贼子予信中信誓旦旦,称必报去岁夺粮之仇,难不成又缩了回去?若不然,由他予居延湖之西牵制,逆贼焉能安然出兵?”
“大帅倒是错怪可汗了!”
崔楷又回道,“据斥候探寻,此次柔然出兵至少也有六七万。
然方出汗庭,便有近半被贼帅李松阻于涿邪山(敦煌以北,柔然汗庭以南)下。
胡帅当即分兵,留三万精骑予李松周旋,其余本欲与县伯一西一东,于居延湖左近危慑敌巢。
但方过浚稽山(居延湖以北),却猝然遭遇贼军。
贼帅名彰,应为李松之子李彰,部众虽只万余,却皆驾有炮车。
予去岁方才败过一次,柔然统帅自知不可力敌,便欲绕行。
而沿大山麓往东走了不到五十里,也未曾见半个敌军,好端端的平地里突然就有雷炸响……
因猝不及防,更不知此乃贼军诡计,只当是鬼神之术,柔然前军顿时便乱做了一团。
而贼军却如见缝插针,闻风追来……只见万炮齐发,慌不择路之下,足有五六千胡骑奔入那无人无影的雷池,一时间雷声滚滚,似如天崩以裂……待炮声方歇,烟尘散尽,只十里长的山岭之下,已如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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