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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还记得当年孙海、客用两人的下场吗?”
张宏板着脸说,“咱知道你张鲸心下所想,你以为皇上喜欢你,就可以骑着老虎不怕驴子?你想错了,孙海、客用就是例证。
皇上喜欢他们不假,结果如何,李太后一发话,他们就被发落到南京去当净军。”
张鲸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由此可以推断,冯保通过自己把持的东厂,对他的一言一行始终监控。
一想到有许多把柄落在冯保手中,张鲸不免心惊肉跳,哭丧着脸说:
“咱从西暖阁离开时,冯公公已跟着李太后进乾清宫找皇上去了。”
张宏叹了一口气,说道:“咱就知道,这事儿迟早要发生。
李太后一心要将儿子培养成盛世明君,她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底下奴才诲淫诲盗引诱皇上。”
“那,现在该怎么办?”
张鲸脸色已是煞白。
张宏垂下眼睑,沉思有时,方道:“事既至此,你只有两样可做,第一,如果李太后查问,你抵死不要承认,一口咬定吕兴贵所说是栽赃陷害;第二,你主动去找冯公公赔罪,告诉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并让他相信从今以后,你一定痛改前非,决不会和他搓反索子。
一哀胜百强,兴许冯公公会原谅你。”
张鲸一听便摇头,答道:“冯公公既然说动李太后去了乾清宫,咱再使哀兵绝无用处。
你在那儿装蒜哭鼻子,反而更让人觉得软柿子好捏。”
“你想怎么样?”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咱只能顺势而为,与他冯公公决一雌雄了。”
“你呀,三月的老芥菜,起的粗粗心。”
张宏瞧着张鲸犟颈驴子的模样儿,责备道,“人家冯公公拔根汗毛,都比你的大腿粗,你逞的哪门子能!”
这时,外头穿堂厅里传来摆碗筷的声音,张鲸仿佛没听见,仍像木头桩子似的兀自坐在那里闷想。
张宏本是冒了天大的风险,背着冯保给张鲸递信儿,这会儿他担心冯保回到司礼监来瞧个正着,便催促张鲸道:
“已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咱也不留你,你回去静下心来想一想对策,千万不要莽撞。”
张鲸这才起身,一路恍恍惚惚走回自己的值房。
比起张宏的小院,张鲸的值房要促狭得多。
在他房下值事的十几名文书差役,这时候还不知晓他们的主子已经大祸临头,都还聚在厅堂里过重阳节打牙祭。
见他进来,掌班郑守成忙丢下手上拿着的一块干撕辣兔腿,拿起抹布擦了擦油嘴,禀道:
“老爷,方才柳如春来过,说等着你过去吃酒。
听说你有饭局,小的们就先吃了。”
“知道了。”
张鲸随手从篾箩里拿了一个烧饼,一边啃着,一边走向值房,郑守成追在他后头喊:
“老爷,柳如春那头说过,你不去不开席。”
张鲸头也不回地答道:“你派个人去禀告一声,就说咱有急事,吃不成酒了。”
说着进了房门,顺势反手把门带上。
刚说一个人安静会儿,想想如何渡过眼前这个难关,人还没坐下来,忽听得大门咣当一声又被人推开。
张鲸抬头一看,是他的管家刘玉。
宫里的大太监,手下都有一帮办事儿的人,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掌班,帮助处理公务;另一个就是料理家务的管家。
掌班必定是在籍的阉人,管家则不论。
像冯保的管家徐爵,就是一个吃喝嫖赌无一不能的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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