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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偏偏会武艺,偏偏没那么容易死去。
我拖着无法施力的双足,跟狗一样满地乱爬,抓着触手可及的一切石头和树枝,抵抗着饿狼的爪牙。
言希找到我时,我浑身是血,被嘶咬得惨不忍睹,上百处的伤口,跟筛子似的。
那一夜,月亮都是血红的。
后面的事,我已记不得了,只听言希后来说起,我在昏迷中问了无数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倾尽心力想要呵护的师妹,竟能如此狠心地害他,要让他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
但他拈尽阿原鬓间的落瓣,竟轻轻笑了起来,“其实么,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就如我曾恨你,你大约也恨着我吧?你必是为我才忍受知夏姑姑他们那些白眼,你待我远比我待你真心,而我却要将你嫁二皇子,还在醉后轻薄你,指不定还说过好些不该说的话,你必定也恨上我了……我离开那日,你没来送我,我就该想到了1
“你想到什么?想到我气量狭窄,终于忍不了你的轻薄和知夏姑姑的白眼?”
“怨不得你。
性情越好,忍得越久,发作起来也会越厉害。
你自幼在我身边,我本该懂你,但终究是我无礼在先,思虑不周在后。”
若他事后肯放下他素日目无下尘的高傲,为他醉后的无礼说一声抱歉,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
而他当日犹豫之后,竟觉她就此伤心也不是坏事,若能就此放开怀抱接受二皇子,于她未来似乎更加有利。
只要他能助她乘风而上,平步青云,他或他的亲友对她的伤害便能就此轻轻揭过……
他终究不曾为自己解释更多,只是一身素衣立于溶溶月色下,一如往日地风华出众,却双眸明澈,不复往日的目无下尘,甚至有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柔和地凝视着阿原。
阿原被他看得一颗心砰砰乱跳,几乎要蹦出胸腔来。
这自然不该是她阿原该有的情绪;这是眠晚,这是无论景辞做了什么,都会无条件原谅和服从的眠晚。
那个娇憨温顺的眠晚,其实从不曾死去,从不曾。
她的眼睛已然湿润,忙抬手抚了抚额前碎发,借机用袖子拂去泪意,方才挺直了腰,说道:“其实你还是不懂眠晚。
她能承受的可能比你想象得还要多得多。
知夏姑姑必定不会告诉你,那次令她终身怕水的落水,只是因为她痴心妄想,居然敢要求跟随你和则笙郡主一起去探访亲友,才被知夏姑姑亲手推入湖水,淹到濒死再拖上来,然后再淹下去,再拖上来,一次又一次,又一次……那次生病,不是因为落水,而是因为恐惧,对水流不断呛入肺中的恐惧,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景辞的瞳孔蓦地收缩,抿唇盯住她。
阿原仿佛又觉出那种冰冷而恐怖的窒息,声音竟有些发抖,“你回镇州那日她没去送你,并不是计较你夜间的轻薄,而是你离开后,你的好姑姑恨她受了教训还不知羞耻,竟敢勾引她尊贵的少主,拿针将她扎得起不了身,把……她根本说不出口的部位扎得跟筛子似的,——估计比你被饿狼咬的伤口还要多。”
景辞面色已然苍白,他退了一步,问道:“还有吗?”
阿原道:“有!
不过倒也全怪不得她了,她蠢,我也蠢。
她上了人家的当胡说八道,而我也中了人家的计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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