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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坐在地面上,扬起下巴,眼神凶狠,像头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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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长相雌雄难辨的人物,多是女子英武,男子绰约嫣然。
眼前这孩子比较尴尬,不上不下,脸庞清秀,逊色女子,又无男子的棱角,即便是女子身,将来断然不会是什么美人胚子。
若是男子倒还好些,少晒些日头,说不定等到皮肤渐渐白皙起来,会有些风流倜傥的书生风采。
只不过当下少年身上带着一股朝气勃勃的锐气,隐约夹杂有几分阴沉沉的戾气。
陈青牛双臂环胸,保持俯瞰姿态,笑眯眯问道:“你叫什么?”
孩子翘起拇指,微微指向自己,“小爷我姓祖,单名一个宗字!”
陈青牛并不恼火,和颜悦色道:“逞口舌之快,有啥意义?你小子总不会是活腻歪了,一心求死吧?”
那少年盯住陈青牛的眼睛,想要捕捉陈青牛最真实的想法,眼为心之苗,儒家圣人曾言心胸中正无邪气,则眼眸清朗,如晨曦时分,天开青白。
少年脸色凝重,紧紧抿起嘴唇,一言不。
陈青牛耐心极好,瞥了眼天色,恰好隔壁街道传来一声急促马虎的敲更声,骤然响起骤然停歇,陈青牛望向充满戒备的少年,“你的根骨资质还不错,当真没有入我门下拜师学艺的想法?小心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陈青牛离开观音宗后,一路行来,所遇凡人当中,老骥城的蝈蝈,凉王的幼子朱真烨,加上眼前这位旁门左道层出不穷的少年,三人资质最佳。
蝈蝈心性得一个定字,多半能够大器晚成,朱真烨生就一副玲珑心肝,只要得其门而入,有明师指点法门,必然勇猛精进,只不过要小心慧极必伤。
眼前倔强少年,介于两者之间,心思敏捷多游移,好在“心有船锚”
,只不过比起前两人的根骨天赋,显然要稍逊一筹。
少年浮现满脸讥讽,毫无天上掉馅饼砸在自己脑袋上的庆幸神色,“真当小爷我是那不谙世情的黄口稚儿,我辈修行之人,师徒之名,犹重父子之情君,臣之大义!
岂会如你这般儿戏……”
陈青牛咳嗽一声,打断少年没完没了的絮叨,随意道:“我既然能够成为你们凉州藩邸的座上宾,朱鸿赢连中门都为我开了,自然不是那种擅长坑蒙拐骗的修行门外汉,再者,我出身于咱们南瞻部洲一座顶尖宗门,来路背景堂堂正正。
你小子若是点头答应,就是我的开山弟子,今日既然有这场厮杀,便是一桩机缘,至于抓不抓得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少年冷哼一声,站起身,背好行囊后,一边系紧麻绳,一边斜眼打量陈青牛,道:“当真不杀我?”
陈青牛不以为意道:“想通了,就来藩邸找我,只需说你是陈仙师的徒弟。
若是不愿,也无妨,天底下没有师父求着徒弟学艺的道理,你我就此别过,恩怨就此了结。”
陈青牛跟少年擦肩而过,之后一路,再无打搅。
谢石矶欲言又止,陈青牛从无在她这边遮掩藏掖的习惯,解释道:“收徒一事,不全是玩笑。
那少年天资、才情和机缘,三者想来都不差,野修至今,非但没有夭折,还有些独到造诣,实属难得。
当然,在我辈修士的大道路上,要想真正结成师徒,‘投缘’二字,至关重要,分量不比成为道侣差多少。
蝈蝈和朱真烨两人,资质虽好,但跟我缘分不厚,命里不该有师徒名分的。”
陈青牛想了想,问道:“如果我找一些好苗子送往观音座,紫金莲花会不会多开几朵?”
谢石矶想不出答案,陈青牛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刹那之间,灵犀一动,他起了个小念头。
心生,种种魔生。
心灭,种种魔灭。
陈青牛深呼吸一口气。
然后双手抱住后脑勺,晃悠晃悠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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