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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治曾经不止一次的想,为何亲叔叔会变得如此陌生?想的多了,他便理解了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如果他要是做了太子,是不是也要和叔叔一样,遵守那些繁文缛节?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对于朱常治而言,爹不是爹,娘不是娘,是父皇,是母后,这件事和天塌了一样的可怕。
朱翊钧听闻,也是有些感慨,宝歧司刚建的时候,他在地里干活,朱翊鏐就整天拖着个鼻涕泡,在后面撒尿和泥玩。
可现在,朱翊鏐已经完全恪守人臣的本分了,甚至把封地看向了金山城。
「那就暂缓几年吧。
」朱翊钧最终做出了决策,反正朱常治这个嫡长子是事实储君。
「治儿养的三花猫死了?」朱翊钧说完了正事,问起了朱常治养的三花猫。
大明皇宫有很多的猫,内府衙门专门设有一个猫儿房,有近侍四人,专门负责养猫,这些宫里的猫,也有三六九等,花色好看的丶脾气温顺的都会进献御前和各宫娘娘。
朱翊钧尚节俭,猫儿房的猫从最多百馀只降到了十二只。
朱常治养的三花猫,并非猫儿房进献,而是去年四月,朱常治看到了墙角看到了一只在墙洞里躲雨的小猫,大概只有巴掌大小,刚刚满月,花色不是很好,嘴下有一块黑色毛发,看起来有些怪诞。
朱常治养了它,取名墨竹。
彼时刚满月的墨竹,脾气非常温顺,而且很爱乾净,从来不会乱吼乱叫,朱常治也就是养,从不会过分靠近,毕竟猫爪子挠一下,咬一口,很容易得疯病,猫儿房的小黄门总是抱着给朱常治看。
朱翊钧南巡去了,刚刚成年的墨竹,生病死在了猫儿房。
「骆叔看过了,确实是病死的,也不是有人要害它,六月的时候下了大雨,它淋了雨就染了风寒,躺了三天,终究是没挺过去。
」朱常治有些伤心,这是他长大第一次养活物,结果只陪了他一年。
朱常治继续说道:「父亲,猫儿房养猫的小黄门,吓坏了,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孩儿就想到了先生们教的成语,率兽食人,人是人,兽是兽,不能因为墨竹是孩儿的猫,就责罚小黄门。
」
「这番话谁教你说的?」朱翊钧眉头一皱,率兽食人这个词一出,朱翊钧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小孩说大人话,一定是大人在教。
朱常治立刻回答道:「是德王叔祖教的,德王爷爷知道我的猫死了,特意进宫来,见我没有责罚小黄门,才告诉了我这个成语,告诉我如果责罚了小黄门,就是率兽食人,哪怕小黄门是个宦官,是家奴。
」
「皇叔教的,那没事了。
」朱翊钧听闻教的人是朱载堉,立刻放心下来,朱载堉虽然醉心于万物无穷之理,但是他从来都把人当人看。
朱载堉不理政事,但绝对不会放任朱常治野蛮生长,朱常治要是长歪了,那才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朱常治摸了摸头,低声说道:「父亲,能跟德王爷爷说一下吗?我实在是对乐理一窍不通,不是孩儿想偷懒,实在是学不会。
」
王夭灼万般无奈的说道:「治儿在乐理上,的确没什麽天赋。
」
王夭灼的音乐天赋极高,但一点没有遗传给朱常治,朱常治是真的学不太会那些乐理,朱载堉也尽力了,在朱载堉看来,在音乐一道,朱常治和皇帝一模一样,朽木不可雕也。
「那就不学了,咱当初,也没学会。
」朱翊钧听闻,满脸的笑容,这也是朱载堉这位大科学家丶大音乐家的最大遗憾。
第二天清晨,大明皇帝出现在了北大营的武英楼,在北大营操阅军马之后,皇帝召见了京营镇抚司镇抚使,询问了十二人被骗婚的案子,确定得到了妥善处置后,才放下心来。
朱翊钧拿出了刑部的一本奏疏递给了戚继光说道:「大明律增补兵律·军婚条,有定:」
「凡边军丶戍卒丶征战者,其妻妾女眷,敢有豪强侵占丶奸徒诱拐者,主犯斩丶从犯流南洋边方之地,知情容隐者同罪,产籍没官。
」
「若有本妇自犯和奸,枷号南洋,不得归明。
卫所千户丶地方里甲知情不举,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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