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把守宫门的侍卫验完了俞云双的长公主令,俞云双将它重新收入袖中,便由内侍领着一同向御园的方向走去。
经过今日的一场暴雨的洗刷,此刻的御园失了往日的雍容华美,贵气蔚然,多了几分湿润与恬然,反倒更像记忆中的模样。
莹润的指尖轻轻抚过位于御园正中央水榭木栏上熟悉的纹路,俞云双转过身来向身后的内侍问道:“陛下此刻人在何处?为何将本宫领到这里来?”
内侍垂首恭敬答道:“今日季太妃贵体欠安,陛下还在静安殿中探望,让小人先将长公主领到此处暂候,陛下即刻便到。”
“贵体欠安?”指尖下的朱栏分明早已被打磨得光滑圆润,俞云双却觉得似是有木刺在指腹处猝不及防地一扎。
这季太妃,是当今圣上的生母,亦是在俞云双的母后薨逝之后,将她一手抚育成人之人。
季太妃温婉淑静,既有孕育皇子之功,于俞云双又有养育之恩,只是先帝对俞云双母后情根深种,直至驾崩,中宫之位都一直为已故的元后悬空。是以即便如今在位之人是她的儿子,季太妃却也只能是季太妃,当不了皇太后。
将手从朱栏上收回,俞云双道:“本宫前几日入宫的时候太妃还好,今日是怎的了?”
“据太医说,应是因着这两日下雨,空气太过湿闷,季太妃气血太虚,便容易喘不上气。待到过几日天气好些,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俞云双轻轻颔了颔首,面上的表情却再无任何波澜,轻拂宫装宽博衣袖,转身落座在了水榭中央的白玉石桌旁。
御园原本便是俞云双儿时常随先帝游玩的地方,对于此处的一草一木分外熟悉。
视线扫过那白玉石桌上的一道浅浅白痕,那是俞云双幼时第一次练剑,刚执起与她身量等同的长剑,便不甚将剑锋磕到了白玉石桌上面留下的痕迹。
当时父皇也在她的身边,长剑从白玉石桌上落下时,险些划到了他的手。
与俞云双一同习剑的裴钧与宫人们都跪倒了一片,父皇却笑呵呵地让他们起身,一把将俞云双揽过来兴高采烈道:“这剑便是当年大将军王苏逍留下的苏门剑,足足有一钧重。朕本以为无双执不起它,却未想到无双有这般能耐。今日执得起剑苏门剑,明日便拉得开神臂弩!不愧是我儿,好!好!”
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俞云双的神色一动,收回了凝视着白玉桌面的视线。转过头来,便看到俞云宸一身明黄九龙衮服走在最前,后面跟着一排长长仪仗。
俞云双从座位上起身,在俞云宸已然快至她面前的时候,才屈膝垂头,对着他行了一礼。
头顶上方沉默无声,就连将俞云双迎来的内侍也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过了半晌之后,才听俞云宸略显稚嫩的声音开口道:“皇姊平身罢。”
俞云双直起身来,动作是一如既往的悠闲舒雅,仿若以前的时光停滞在了此刻一般。
俞云宸抬步走到俞云双面前,少年的身量总是窜得很快,俞云双上一次离开凌安时,俞云宸还比她矮上几分,如今竟然隐隐有超越她的势头。
那对与俞云双长得分外相似的凤眸一动不动地与她对视了片刻,俞云宸的嘴角先勾了勾。少年青涩的面庞绽出笑意,带着几分纯真与无邪,看起来便如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
“皇姊从淮陵回来也一个月有余了,却从未入宫来看看朕,朕还以为皇姊是因为朕未问过你的意思,便将你赐婚与淮陵世子,而在生朕的气。”俞云宸道。
话音落下,俞云宸似是想到了什么,几步上前来执起俞云双的手在自己的手中揉了揉,面露自责道:“是朕的错,明知今日天气如此寒冷,还让皇姊在外面等候了如此久。皇姊可觉得冷,要不要朕唤宫人给你加一件大氅过来?皇姊殿内的一应物事自你走后朕都没有让他人动过,唯把你的衣物拿出来晒了好几次,生怕皇姊喜欢的那几件被虫咬了令皇姊不开心。”
俞云双定定看着俞云宸自说自话,却半分没有回答的意思,待到他终于住了嘴,俞云双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转过身来对着跟着俞云宸的宫侍们道:“你们都下去罢。”
“是。”宫侍躬身应道,待后退了几步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齐刷刷地下跪,神色忐忑地看向俞云宸。
俞云宸凤眸之中一丝阴鸷划过。
俞云双故作自责状道:“往日里在宫中随性惯了,倒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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